第156章 原来昭昭这么心疼我

“二爷？”顾云昭仰头去看环抱住自己的人。

男人的衣襟上沾染著湿气，素来一丝不苟的发髻也稍稍有些凌乱。他气息不稳胸膛起伏，盯着太夫人的目光中有着强烈的隐忍和暗恼。

顾云昭只看了这一眼就心疼了。

“你先回去。”裴彦文低头在她耳边轻轻说，可眼神却一直迎著太夫人的目光。

顾云昭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非但没有应声，反而还挣脱了他的怀抱，只暗中悄悄地牵住了他的手，然后往前一站挡在了裴彦文的面前。

“祖母，别说是咱们永安侯府，便是那些个小门小户的府宅中，相信也鲜少有外男来参合内宅女眷的琐事的。”

太夫人一愣，目光终于看向了顾云昭。

“祖母遵不遵家规是祖母的事，但我却不能叫旁人看二爷的笑话，说他堂堂首辅却不忙政务，整日里只会管咱们内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说出去岂不是笑掉旁人大牙？”

这一回，顾云昭是真有些恼了，老太太这心，偏的也太明显了。

太夫人面色一僵，刚要说话驳她，却见顾云昭根本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白家表妹这事祖母若要办，咱们就找了母亲一起来，是白是黑当面说清楚。祖母若要按下姑息，那我只能去衙门击鼓告状，请差爷来彻查此事。”

见太夫人脸色发白，人都气得抖了起来，顾云昭还是不依不饶，“我顾云昭素来是对人不对事的，我自认对得起白家表妹，可她竟做出这种对不起侯府对不起二爷的事儿，那便是我容不下的。祖母是不是也应该仔细看看白家表妹的真面目，不要被人蒙在鼓里还当她是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

这边，灯火通明的万沐堂内一股剑拔弩张之气，那边，才刚回屋的乔妗姒却是一脸的兴奋，拉着已经躺下的裴三爷絮叨个没完。

“三爷是没瞧见的，那位真是处事不惊，我这辈子也是没服气过什么人，那位真是让人不得不服。”乔妗姒回想起方才在暖香坞的那一幕，心里还有些微微发热。

裴寒舟本来都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听着乔妗姒的话不由轻轻一笑，还捏了捏她因为双身子而有些浮肿的手，“我也是不懂你，二房那位摆明了让你去做了两天苦力，你这么娇气的人，非但没有心生恼怒，反而还把一颗心给搭进去了？”

乔妗姒脸一红，反手拍了裴寒舟一下，“三爷这说的什么话，什么叫苦力，你不知道，帮二嫂嫂干活那才叫一个好玩儿呢。我是真没见过像她这样身份的人啊，这般不遮不掩地把庄子上的账册丢给旁人算的，三爷说，她是不是很信得过我！”

“是啊。”裴寒舟睁开眯著的眼，细细打量了乔妗姒一番，忽而坐起身正色道，“说起这件事，昨儿我在前院遇着二哥，他说……”

见裴寒舟话说一半竟还卖起了关子，乔妗姒拧眉催促道，“二爷说什么？”

“说回头不管二嫂要做什么营生，都让我帮着关照些。”

乔妗姒眼前一亮，“什么？二嫂要……要和我们一起做买卖？”

裴寒舟点点头，“说实话，我是没料到二哥会来跟我开这个口的，你知道的，二哥这些年从来不过问侯府外户的那些生意，一来是为了避嫌，二来……我倒是觉得整个侯府里头，最不另眼看人的人就是二哥了，他对谁都是一视同仁的。”

乔妗姒闻言也附和，“二爷办事素来是有分寸的，我觉得此事若是真的，那确实是一条新路子。”

“你这两日一直和二嫂在一起，她就没和你透露些什么？”裴寒舟笑她耳根子软。

“三爷急什么。”乔妗姒瞪了裴三爷一眼，连连打着哈欠，“我信得过二嫂嫂的，她只会比我精明，要是没什么想法，她才不会找我去给她打算盘呢。顾云昭是什么身份啊，她若是想，难不成还会找不到一个算账先生？”

这天晚上，顾云昭直到回了暖香坞都还在替裴彦文抱不平。

“平日里我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算了，自打我进门，二爷就插手了好几次内宅的事儿。她……祖母若真能一碗水端平，我这个做小辈的自然不会说话，但祖母不心疼二爷我还心疼着呢，若以后内宅什么腌臜的事儿都要让二爷来参合一脚，那打的可不止是二爷的脸！”

顾云昭说得义愤填膺，可裴彦文听了却乐在了脸上，“原来，我们昭昭这么心疼我呢。”

顾云昭一愣，满肚子的火顿时全化作了害羞窜上了脸，“裴彦文，我和你说正事儿呢，你少给我在那儿装傻充愣。”

自古高门内宅之中，男主外女主内那就是不成文的规矩，越是钟鸣鼎食之家，越讲究这种不成文的规定，这是体面，也是家序，更是贵族妇人应担的内宅之责。

像白司音这种事儿，上越不过蒋氏，下越不过顾云昭，怎么都轮不到要让裴彦文来横插这一杠，太夫人明着想让裴彦文落下一个不雅之明，顾云昭偏就不让她逞心如意。

“是是是，不是都依了你吗，明日让母亲来审她。”

裴彦文笑着将人搂过去，想着方才在万沐堂里，顾云昭竟就这样为了他这一份体面护在了前面，裴彦文只觉心中暖意涓涓而至。

顾云昭瞪了他一眼，反手去翻他受伤的掌心，见伤口是已经重新包扎过的样子，不由松了一口气，“二爷这手今儿还是别沾水了。”

“那你伺候我沐浴？”裴彦文看她的目光暗了暗，问得倒是一本正经。

顾云昭当时的注意力还放在他掌心的伤口上，闻言都没有多想，直接点头附和道，“对啊，我伺候二爷沐……”

可话出了口，她才隐约察觉到不对劲，一抬头，果然看见这男人眼中流动着的春潮，满得都要溢出来了。

“裴彦文！”她当下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笑骂了他一声以后赶紧从他怀中挣扎着站了起来,“你这一天天的满脑子都在想什么！”

“想夫人啊！”谁知裴彦文竟还认真的点点头，“就是不知道夫人有没有那么一刻在想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