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她从未入过他的眼

这天晚上自然又是一场胡闹。

两人从净房折腾到了架子床上，连着一而再再而三的，顾云昭差点以为裴彦文体内的药性还没过，哭着要他明日找绥川去余毒，结果反倒是把裴彦文气笑在了床上。

终于，当一切慢慢归于平静后，顾云昭气喘吁吁地趴在裴彦文的身上，问了一个她之前就很想问的问题。

“裴彦文，你之前二十多年那清心寡欲的日子是怎么熬过来的？”顾云昭不懂，裴彦文每次遇着她都好像是干柴遇到了烈火一样，以至于她时不时都会生出给裴彦文抬通房的冲动。

裴彦文闭着眼，用指尖绕着她沾了薄汗的发丝把玩着，良久才缓缓说道，“想来若是没遇着你，我大概已经做了居士吧。”

顾云昭忽而屏息凝神睁开了眼。

裴彦文顺势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轻轻问，“你是不是已经看出来祖母是知道我的身份的？”

顾云昭随即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想真的是什么都瞒不过这个男人。

“二爷怎么知道？”

“你素来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今日会当众这样顶撞祖母，一定是事出有因的。”

“二爷不去大理寺推案定罪，可惜了。”顾云昭撇撇嘴。

裴彦文轻轻拧了一下她的腰，声音随之沉了沉，“其实，居士没什么不好，真的，像我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是不该有后的。”

顾云昭闻言，环著裴彦文腰身的手微微一紧，心里莫名地就慌了起来，可裴彦文的话还在继续。

“这件事啊，谁都没有错的。祖母要的不过是永安侯府的血脉纯正，这是长辈最忌讳的事，她老人家一辈子被侯府所累，最怕去了下面无颜见我祖父，你说她辛辛苦苦一辈子，若是回头侯府真落在我的头上，她能甘心吗？再说母亲，母亲这辈子最难的就是嫁给了父亲，祖母如此厉害，父亲如今又卧病在床，以至于母亲在府上根本说不上话。因为祖母心中有气，母亲这些年处处忍让也没能让祖母多顺心一些。”

“那凭什么二爷就不能有后？”顾云昭心疼他，总觉得这辈子若是裴彦文没有娶她，这日子要清苦成什么样子啊。

“因为是余孽……”

“裴彦文！”顾云昭猛地捂住了他的嘴，忽而生气道，“不准你这样说，你若有这样的想法，我就不给你生孩子了，这辈子都不生了，你明儿就休了我算了，要不我休了你也成！”

裴彦文亲了亲她的掌心，眼底荡漾著一片似水的温柔，“现在自然不会这样想了，现在的我，就是想把你好好的护在身边。昭昭，谢谢你，真的……”

第二天，顾云昭亲自开了柴房门，把关了两天的白司音押到了蒋氏的面前。

当着太夫人和蒋氏的面，顾云昭一并将马房和书房与白司音私通消息的两个小厮也带了进来。

其实这事早已经不用再细审，两个小厮不等主子问话就一五一十地全招了。

顾云昭甚至还去白司音的屋子里搜出了她用剩下的媚药，一来二去地问，才知道这药是丫鬟蝉衣帮着弄进府的。

如此一来，可谓人赃俱获。

顾云昭冷眼看着跪在地上哭到泣不成声还在向太夫人求饶的白司音道，“我不会要了白家表妹的命，但是人是断然不能留在侯府了。”

太夫人身子歪在高背椅上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暗许白司音能嫁给裴彦文做妾是一回事，可白司音却胆大妄为地给裴彦文下药想勾引他又是另外一回事，太夫人此刻只恼白司音是个没脑子的蠢货，平白无故地坏了她的计划。

“那你想怎么办？”蒋氏面无表情地看了白司音一眼，在迎上了顾云昭的目光后，她脸上才隐约有了一丝笑意。

“母亲，按著媳妇的意思就送去庄子上吧。”顾云昭缓缓道，“表妹做了如此不体面的事，但好歹还是清白身，二爷念着她这些年陪伴祖母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这如花似玉的年纪，总不能就打发去了庵子里从此与青灯古佛相伴吧。”

顾云昭特意将“青灯古佛”四个字咬重了几分，就见白司音身子微微一颤，差点往地上扑过去。

蒋氏闻言点头，又去看太夫人，“母亲的意思呢？”

太夫人此刻已是出气多进气少了，闻言直冷哼，“你们都商量好了，也不用再来问我这个老太婆的意见了。”

若是平日，按著蒋氏的性子，听见太夫人这样冷嘲热讽的话，多少总是会退让一步的。

但今日蒋氏显然是看不得侯府内宅竟有人会使这种下作的手段，只淡淡地对白司音道，“就按著彦文媳妇的话办，把你送去远一点的庄子，免去一些不必要的流言蜚语。待过一年半载后，我与太夫人自会帮你寻个体面的人家，也算是全了你与太夫人的这份情分。”

白司音跪在地上早已经冷得没有了知觉，她清楚自己已是大势所去。

关在柴房这两日，她其实有些想明白了，裴彦文不喜欢她，所以她做什么都是错的，但裴彦文喜欢顾云昭，所以顾云昭即便做错了裴彦文也会耐著性子哄。

原来归根结底，终究还是因为她从未入过他的眼。

待顾云昭出了霁水斋，就见素银匆匆而至，说是顾云岚来了，这会儿正在暖香坞里歇脚，然后她又递给顾云昭一份信。

“是寻墨送来的，说前院来了个信差，也不知是谁来的信。”

顾云昭闻言心尖颤了颤，接过以后就揭开了火漆拆了信。

熟悉的簪花小楷跃入眼帘，顾云昭一边看一边笑，回到暖香坞的时候见着顾云岚就直接开了口。

“姐夫事情考虑得如何？”

顾云岚直言，“你姐夫自然是想做的，只是……你知道，这事儿太大了，他想着要先去看看那边的牧场，不能只凭你这一张嘴就让他投这么多银子对不对。”

“那是自然！”顾云昭也点点头，“不过在这以前让姐夫先跟我去见一个人吧。”

“见谁？”顾云岚问。

“明日一早，九华楼老地方，你与姐夫一起来，我再告诉你们。”顾云昭笑眯眯地卖了个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