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二爷今晚就睡书房吧

可生气归生气，顾云昭还是在和裴彦文争执完以后喊了玄歌进来给自己更衣。

“你去那儿？”外头天色尽沉，裴彦文见状吓得直接站起来去拦她。

“我去找温栩。”顾云昭没好气地看着他，若不是事出紧急，她这会儿真的都不想同这人再多说一句话。

“你坐下，我让绥川去。”

顾云昭闻言冷静了一下，也觉得自己在这个时候出府确实不妥，便是无声地应了下来。

绥川脚程很快，半个时辰之后温栩匆匆而来。

几人一头扎进前院书房，顾云昭言简意赅地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了一下，然后交代温栩，“让军令驿站的人快马加鞭把消息传给崇怀，让崇怀去截裴珩。”

温栩点点头，看了看一直默不作声的裴彦文，又问顾云昭，“只把人截下来就行了吗？”

顾云昭愣了愣，随后神经立刻松弛了半分，“你看我都被气糊涂了。”

温栩宽慰她道，“截下人肯定是没问题的，他从汴京一路西下入西津，是怎么都绕不过淮州城的，崇怀要拦住他易如反掌。马跑军令，最多不出五日，消息一定能传给崇怀，裴珩他们走得再快也不可能快过军令马。但是……你把人截下，他那几百人的轻骑要怎么处理？都是沈誉的人，很难听裴珩指挥的。”

“不要截人，让顾小将军将计就计暗中帮衬即可。”忽然，一直沉默的裴彦文冷静开口，“裴珩此番受命去西津，说明西津那边肯定是有沈誉的内应，找到内应更重要。”

顾云昭想了想忽然问裴彦文，“满打满算，沈誉现在手上可调遣的兵力一共有多少？”

“如果不算上北衙禁卫的话，最多也就三千余人。”裴彦文回道。

“三千？”顾云昭摇头，“那就算沈誉能成功策反禁军，加上北衙也就五千人，如果我是沈誉，那个位置我肖想了这么多年，唾手可得之际我一定不会轻举妄动。仅靠五千兵力逼宫，不成功便成仁啊，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擅自动手的。”

顾云昭说著又细细一想，总觉得沈誉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派裴珩去西津蹊跷的很。

她随即又道，“西津兵力虽盛，但沈誉一个异国王爷，他能承诺西津什么，让西津那边的人心甘情愿替他冲锋陷阵？西津这些年内部势力本就割裂得厉害，国不统一、民心涣散，内忧外患不断，还有心思来搅我们南梁内政？”

“除非……”裴彦文敛眸，平静的神色下隐著蓄势待发的戾气。

“除非他想把裴珩亲手送去做人质。”温栩平静接话。

“用裴珩钳制住二爷，让二爷在大义和手足之间二选一……”顾云昭长吁一口气，忽然冷冷一笑，“是很沈誉的做法了。”

“烦请温副将替我带个话，望顾小将军……”

“和崇怀说，务必管住我小舅子的命！”

谁知不等裴彦文把话文绉绉地说完，顾云昭便口气不悦地打断了他，然后吩咐温栩，“我不管他们碰头以后是要改变计划还是将计就计，总之一切以保命为先，让崇怀管好自己脑袋的同时也管住裴珩的脑袋。”

温栩闻言闷声一笑，“放心，这话我一定带到。”

有了温栩的承诺，顾云昭这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归了位，思绪也跟着顺畅了起来，当即便想到了一件一直没来得及问温栩的事。

“对了，为何之前那些银子你给我原封不动地退回来啦？”

收到温栩退回银票的那阵子，正是顾云昭害喜害得最厉害的时候。

她当时还把这事放在心上，结果转了身竟忘记地一干二净，眼下见到温栩，她才忽然想起来。

“因为用不上。”温栩直言。

“怎么会！”顾云昭不解，“眼下正值年节，那么一大波人跟着你驻扎汴京，说出生入死也不为过，你就当挨个给人封个红包也办不到吗？”

“人都收编进了南衙司，现在全归老孟管着呢，怎么发？你给他们发了，南衙司里头其他那些人不得要跳起来喊不服了！”

“人在哪儿？”顾云昭瞪大眼睛吃了一惊，余光扫见裴彦文也是一脸错愕。

“既听清楚我就不重复了。”温栩很淡然地摆摆手，“调三百个兵这种事对老孟来说还是轻松的，事实上本来就是未雨绸缪，这一行人放远了放近了都不合适，放在老孟手下正好。”

顾云昭哑然，又反驳不出温栩的话。

“那回头事情办完……”

“就放南衙了，正好让我们顾门的小崽子们教教南衙司里头那群绣花枕头，什么叫训练有素，兵养将骨之气！”

温栩说罢作揖告退，顾云昭随即也站起了身。

裴彦文知她还在气头上，一时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只悄悄伸手去拉人。

结果顾云昭果然没给他好脸色，甩开了手冷冷地对裴彦文说道，“二爷日理万机，今晚就睡书房吧。”

其实，一路走回暖香坞的时候，顾云昭心里那股子气劲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毕竟若是换位思考的话，她亦能理解裴彦文夹在中间的为难。

裴珩这小子混账在前是真，沈誉疑心重难接近也是真，眼下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能够将计就计的机会，换做是她也不会因为要送亲弟弟下场就心生犹豫的。

但是，一想到裴珩那脾气，顾云昭就有些头疼。

冲动莽撞，快人快语，肚子里藏不住事儿，好的坏的全写在脸上，如此一个傻小子，也不知道这次深入西津腹地，到底能不能安全无虞地回来。

顾云昭就这样满腹心事地回到了暖香坞，谁知就在她刚踏入院门的时候，一旁的暗处突然窜出一个娇小的身影。

院外挂著的灯笼昏暗见晕，照出了那人瑟瑟发抖的颤影。

顾云昭险些被吓了一跳，捂著胸口后退了一步，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人。

是个略见眼熟的丫鬟，素衣素裙，发髻微散，一双眼睛哭得红肿，嘴角似破了皮，渗著已被冷风吹干的血丝。

“你是何人！”一旁的玄歌气得不轻，上前护住了顾云昭就对着那丫鬟怒斥，“怎么黑灯瞎火地在这儿装神弄鬼。”

“二少夫人，二少夫人您救救奴婢，奴婢……奴婢知道是谁想要下毒害您！”

那丫鬟哭着喊著向顾云昭猛磕头，“咚咚咚”的磕头声在漆黑的夜里如夺命鼓响一般清晰可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