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1章 我心疼二爷
蒋氏脸上的笑意仿佛瞬间凝结的冰凌一般,冻住了。
但顾云昭却面不改色心不跳,只转身吩咐玄歌道,“把春桃带进来吧。”
玄歌依言无声退出,不一会儿便带着春桃进了屋。
蒋氏看到春桃也是一愣,“你……你不是万沐堂小厨房的丫鬟吗?”
“夫人!”春桃一见蒋氏就“噗通”一声跪下了,“求夫人和二少夫人替奴婢做主,奴婢下辈子做牛做马都会报答您二位的。”
“不用急着在夫人面前表忠心。”顾云昭淡淡地看了跪在地上的春桃一眼,不惊不厌的,“你只需要把昨儿晚上和我说的那些话再原封不动地和夫人说一遍即可。记住,不准有半点旁的心思,你说的那些我都会一一去找人求证的。”
“是,是!”春桃磕了一个头,挺了挺身子以后开始细细回忆。
安静的屋子里偶尔有几声银丝炭炸燃的“噼啪”声,可那细微的声音很快就被春桃的盖过了。
眼看着蒋氏的脸色越来越惨白,顾云昭心中忽然生出一丝不忍。
其实这件事从头到尾并没有蒋氏什么事儿,她一没有参与,二并不知情,可现在自己却这样连声招呼都没有打,直接把蒋氏给脱下了水。
这件事如果回头让裴彦文知道,两人肯定又要吵闹一番。但顾云昭觉得自己也是委屈无奈的,太夫人的人明显都已经欺负到她的头顶上来了,她为求自保,有错吗?
就在万般犹豫不决中,春桃已经把该说的都说完了。
顾云昭听着耳边没了声儿后回了神,见矮桌对面的蒋氏垂眸不语,她便吩咐玄歌先把春桃带了出去。
厚重的帘子一挑一落,屋子里很快就只剩下蒋氏和顾云昭两人。
“母亲,这件事我没有让二爷知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就算顾云昭方才有一丝犹豫,但此时此刻她还是决定按著自己最初的想法行动。
“你……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蒋氏明显很吃惊,微颤著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顾云昭深深吸了一口气,迎著蒋氏微怔的目光,一字一句说道,“因为,我心疼二爷啊。”
“母亲,有些话二爷不说,是因为他总想着要顾全大局,但是我不信您和祖母根本不知道他早已经开始怀疑或者已经知晓了自己的身世。我明白人心偏向,四爷嘴甜性子活络,又是公爹出事以前得的孩子,祖母理应宠他疼他。但是二爷的心也是肉长的,就因为那一个身份,二爷就不配得到祖母的疼爱?”
顾云昭说著说著就红了眼,“如果我不说,母亲兴许永远都不知道,二爷是曾想着要出家做居士的。二爷娶我的时候年近三十,前头没有原配没有妾氏,屋子里干净的连个通房都没有,我堂堂南梁次辅大人,日子过得宛如一个苦行僧。我当时也好奇,还以为二爷真如外头所言是好男风的。但自打我怀了身孕起,二爷明著暗着高兴,却一反常态的守口如瓶,甚至破天荒地把我屋子里的丫鬟都喊去耳提命面了一番,让她们务必不要嘴碎泄露了消息,我便知道,二爷是害怕的。”
“云昭……我……”蒋氏越听越心慌,眼眶中浮起了一层氤氲之色,“这些年彦文他,他……”
但蒋氏心中压着千头万绪,眼下面对顾云昭的咄咄逼人,她一时语塞,竟不知要从何说起。
而顾云昭也不给她开口的机会,“我腹中的孩子,是皇族沈氏先帝爷的血脉,二爷觉得,这遗孤血脉本应该断在他身上,可如今我却要给他绵延子嗣、传递香火,二爷就怕这事是错的。我明白祖母为何这么多年来都不喜二爷,也明白二爷到底在害怕和迟疑什么,我肚子里的孩子,是福亦是祸,二爷初为人父,除了喜悦,肩上分明又多了一副枷锁,您说,他怎么能全心全意地开心起来!”
“云昭,此事你放心,母亲会为你们讨一个公道的!”蒋氏闻言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顾云昭。
谁知顾云昭却毅然摇了摇头,“母亲,这个公道我会自己讨回来,真的不用您出面。”
“云……咳咳……云昭!”蒋氏有些着急了,挺起了身子却开始猛咳嗽,双手撑著桌沿一个劲打颤,摇得罗汉床上的矮桌直晃。
顾云昭于心不忍,伸手握住了蒋氏指尖冰凉的手掌,咬著牙道,“母亲说我任性不懂事也好,说我心狠手辣也罢,这件事,我一定要替自己、替二爷讨回一个公道。”
“你这孩子,那佟嬷嬷是冲着你去的,你想要替彦文讨什么公道呢!”蒋氏急红了脸,反手去抓顾云昭的手腕,“我明白你是心疼彦文的,这说明母亲当时没有看走眼,你这肆意洒脱敢爱敢恨的性子正好能捂热了老二这颗几十年都不融的冰块心。”
蒋氏说得急,一句话说完险些喘不上气,轻轻拍了拍好几下胸口才继续道,“可是这孽缘是咱们长辈犯下的,与你与彦文都没有关系。索性这次佟嬷嬷是没有犯下大错,你这一胎算是有惊无险地保住了。那么接下来你放心,母亲会亲自出面去同祖母说,这件事咱们到此为止,你和孩子的性命由母亲来做担保,只要母亲还有这一口气,你定能平平安安地把孩子给生下来。”
婆媳二人说到此刻已双双潸然泪下。
顾云昭只要想到这些年太夫人明著暗着对裴彦文的不公,心里就如同针扎一般的难受。
“母亲,你只当云昭是不懂事的,道理云昭都明白,二爷这些年处处隐忍行事,为的就是给侯府来报恩的。祖母虽然对二爷偏心不喜,但您对二爷是打心底里心疼的。可云昭……云昭只是觉得二爷太苦了,祖母口口声声说二爷挡了大哥的仕途,压住了小四的官路,可公爹生病卧床不起是事实,祖母为何不去想想,永安侯府若是没有二爷这样撑著早就败了,又哪里还会有如今世袭罔替的赫赫威名?二爷给侯府做了小半辈子的牛马,临了还要被自己的祖母这般算计,说出去谁不说一声冤。母亲,不管这件事最后您要如何处理,云昭今儿把话放在这里,这个家,云昭是分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