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八章 萌芽的心绪

贺延安纠结的事还是没等得出个结论，不过几天后，他回家的日子到了，可以回去见那个一直萦绕在心的人了。

经历过先生的教诲以及山长亲自接见之后，贺延安登上家里派来接他的马车，不多时便回到了家。

家里父母亲和祖母都在，许久未见，嘘寒问暖一番再关心下功课，自不在话下。

不过贺延安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因为左观右瞧，都看不见枝枝。

贺夫人看出了他的心思，上前理了理他的衣襟，凑近小声道：“枝枝担心你父亲看到她来迎你会有意见，所以没出来，这会儿还在你院里呢。”

贺延安恍然大悟，待了一会儿就推说累了想回房休息，老夫人心疼孙子，便也随他去了。

时之夏末，炎热的天气还在逞着余威，贺延安回到自己院里，远远看到房间的窗还敞开着，在定睛一看，轩窗后是枝枝恬静的侧脸。

她已经脱去了当初的稚气，长成一位豆蔻少女，从前她的脸像一只粉面团子，可现在却仿佛钗尾缀着的一颗珍珠。

贺延安之前就已经察觉枝枝的变化，书院里不少同学都夸过他身边跟着的小厮眉目秀气。

到了约半年前，贺夫人不再让枝枝和贺延安一起去书院，她说枝枝已经不同以往，不能再和一帮男子混在一处。

当时的贺延安还没明白究竟是哪不一样，如今看到枝枝一身鹅黄衫裙，头上挽着巧髻，通身清雅气派，安静地提笔写字，这才恍然觉得，这已经不是当初跟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小丫头了。

贺延安看得不由出了神，还是枝枝先发现了他。

“少爷，你终于回来啦！”枝枝看到贺延安后，开心地挥手同他打招呼。

贺延安回神一看，不由唇角上扬，俏丽的少女衬着雕花窗框，真像一幅画。

“是，我回来了。”

贺延安走进屋里，闻见房里还弥漫着墨香，书桌上是枝枝写到一半的字，他近前一看，是一首簪花小楷写就的咏景小词。

“枝枝的字真是越写越好了。”

枝枝有些羞涩地低下头：“少爷在书院里用功，我不能在身边照顾，功课就更不敢落下。”

她记得之前贺延安说过的，希望她能多读书打开眼界，如今三年过去，也算是小有所成。

贺延安默读完首词，非常高兴：“枝枝，你的文采甚至都不亚于我们书院的一些学子，可惜你不能考科举，不然怎么样也该弄个举人当一当。”

枝枝脸更加红：“少爷你可不要拿我开玩笑了，能中举的那都是国之栋梁，我一个小女子怎么能相提并论。”

“也不一定，话本上不是也有身为女子却因为种种机缘去参加了科举，结果还占了鳌头的吗？巾帼未必不如须眉。”

“那就借少爷吉言，也许以后我真能有机会也到闱场里去走一遭。不过如今最最要紧的是照料好少爷的身子，让少爷能够在今秋金榜题名。”枝枝笑着说，然后转身出门往小厨房那边去了，她知道今天贺延安要回来，已经准备了很多美味的点心和菜肴。

送走枝枝后，贺延安继续看她写的诗文，还提起笔时不时改动几个字，续上一两句。

突然门口又有一个人影探出头来，眼珠滴溜溜的乱转。

“你又有何贵干呢？贺府二少爷应该不会想要做些偷偷摸摸的事吧？”

贺礼成见自己已经被拆穿，吐了吐舌头，然后轻巧的跳了进去。

“大哥，好久不见，你回来啦！”

贺礼成自身体调理好了之后，显出了出人意料的活力，也许是因为在寺庙里压抑了太久，身体好了之后，他简直活泼的不像话。

如此活泼好动的贺礼成显然不喜欢读书，在书院里待不住，于是一年之后老夫人便以他年幼为理由接回了身边。

“你现在也不小了，家里经常就你一个，应该学着多帮衬祖母和母亲，不要让她们再操心了。”

贺礼成晨嘿嘿一笑：“祖母末和娘亲看到我这么有活力，可高兴得很呢，咱家有你一个有出息的就可以了，我只想当一个富贵闲人。”

贺延安笑着摇了摇头，没说什么，他知道他这弟弟的兴趣所在是医术，这三年来和借着调理身子的理由和秦太医学了不少。心正不走邪路，还有一个可以造福世间的哀嚎，贺延安觉得他不喜欢读书也不用强求。

“你来这干什么？该不会是专程来迎接我的吧。”

“大哥你还真是了解我，只有你回来的时候，枝枝才会做好多好吃的，我这不是沾你的光来大快朵颐一番吗？”

贺延安一脸果真如此的表情，手上也写好了字，把笔搁下了。

贺礼成凑上前来一看，直夸这字写得好。

“这字是枝枝写的，她不仅字写得好，而且诗文也颇得意趣。你看枝枝那么晚才开始读书识字，还可以有这样的成果，再看看你自己，若日传出去说贺府少爷文采还比不上一个丫鬟，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贺礼成脸上有点委屈：“大哥，你这话就说得有点偏颇了，我们府上，除了个别特别顽固的，谁还拿枝枝当丫鬟呀？而且天赋这事没法说，不是所有人练上几年都能有这个水平的，枝枝的字，拿出去说是大家闺秀写的，准没人怀疑。不只诗文，如今她的礼仪、气度、谈吐，连母亲都说颇有贵女风范，就算让京城正儿八经的名门小姐来，也不一定比得上我们枝枝。”

他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而且夸奖枝枝也让贺延安很高兴，向来严肃的脸上也挂上了笑意。

贺礼成看自己大哥心情颇佳，觉得是个好时机，于是把盘算已久的想法提了出来：“大哥，枝枝和我们也算缘分不浅，不如，就让娘亲把枝枝收为义女，怎么样？”

贺延安闻言蓦地手上一震，他该庆幸现在没有拿着笔，否则肯定会掉在地上暴露他不知所措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