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世界树顶的浪涛
漆黑的领域中，抱着奥米亚之杖的莉莉娅，安静的守在露西身边。
瞥见她那双落寞的眼睛，我狠的发力撞向逐渐松动的巨树。
在反复响起的“咚咚”声中，在天上卷起的狂风与烈火中，展翼冲出的我，用肩膀猛的撞向已然倾斜的树身。
伴着土地开裂的声音，我打动响指，用复刻的风刃斩去了高空，延展进森林的青绿藤蔓。
然后迅速落地抱起露西的同时，我收回了领域，用龙尾卷住血族少女，和反应过来拿起细剑的莉莉娅 ，一起飞入了空中。
森林的地面开裂土石飞溅，巨大的根系再撑不住倾倒的树身，无数切特娜被拔出地面的根系掀飞。
成群的精灵们从林中飞起，密密麻麻的冲向缓缓倒下的世界树。
如同那些在幽影领主身上，挥动双手挣扎的幽影魔物一样，扑向那株巨树的他们，伸着双手哭嚎着，癫狂的阻止着它的倒下。
随着屹立至今的世界树倒向海面，上方的战斗声也停了下来。
一声震惊世界的声响从海面传来，世界树拍起的巨浪，升入空中后化作雨水落下，落在我身前的菲洛米亚问了句，“为什么。”
看着那些密密麻麻落落在树身上，哭嚎着想要将其拖起的精灵们，我轻声说道：“自由的代价。”
点点青绿光芒，从浸在海浪中的树冠上飘出。莉莉娅手中的奥米亚之杖，随之呼应的闪烁起，若隐若现的四色光芒。
青绿的光点被奥米亚之杖牵引，飘至莉莉娅的身边，围绕着她盘旋而起。
那如清风盘旋的光辉中，一个个精灵的身影幻化而出。
那些围绕着莉莉娅的灵魂幻象，或是对着她流泪感谢、或是凶狂谩骂、或是沉默无声。
被围绕其中的莉莉娅，拥着奥米亚之杖，抿着嘴唇认真的看着，每一个闪现而过的灵魂幻象。
直到一个少女从青绿的光辉中幻化而出，她才颤着声音呼唤道：“温莎...”
在只有持杖者，才可以听见的灵魂之音中，那个碧发棕瞳的精灵少女，冲莉莉娅笑着说了些什么。
在转瞬即逝的光景最后，她转头冲我露出灿烂笑容。再无先前的拘谨与害怕，她俏皮的皱起鼻子，伸手在鼻前煽动了几下，用夸张的口型无声的说着，“好臭。”
只与她交谈过一次的我，对着化作光点消散的少女，用点头回应这迟到的回答。
“我们一直是朋友啊，温莎。”在莉莉娅哭泣的道别声中，破了半身衣裙的艾丽莎，来到了我的身前，从我的怀里接过了露西，无声的向着西边泥土翻飞的海岸落去。
看着放下露西的艾丽莎，在临海的树根处开始徒手刨土，褪去勇者之铠的我，放下顺手带上的细剑和血族少女，默默走近帮忙挖了起来。
跟上来的莉莉娅，也放下了奥米亚之杖，无声的用柔弱的双手挖起了土。
远处海面上精灵们的哭声，为这简单的葬礼添了几分悲伤。
简单挖出一个坟坑后，艾丽莎将露西轻柔的放进了坑中。
一阵海风吹来，一根红色的发带顺着这阵清冷的风，撞破空中的雨幕从海上飘来，缓缓的落在了我的头上。
取下耷拉在头上的发带，看着那张渐渐被泥土覆盖的面容，我默然的用发带将湿漉的短发绑缚一尾。
在艾丽莎和莉莉娅添完最后一堆泥土，我对站在身旁，提着拉斯一直看向海面的菲洛米亚说道：“你不用跟着我了。”
“去哪。”
我看着背树身占满的海面沉默了一会，虽然知道她从来不会听劝，但还想继续劝说的我，在她那平静的眼神下，只能无奈改口道：“格陵兰。”
“圣山。”添完土起身的艾丽莎，平静出声的同时，用落下的海水清洗着双手。
菲洛米亚突然接话道：“圣剑——阿尔福蒂斯。”
看着抱着双手为死者祷告的莉莉娅，在菲洛米亚淡漠的注视下，我点头答应道：“那就去格陵兰吧。”
在莉莉娅的祷告声中，无数皮革背包、挎包，从空中纷乱落下。
在那些自愿融入塞阔雅的混血精灵们留下的遗物中，一个熟悉挎包，在雨中翻转大开着。
看着那片从挎包中滑落出的枯黄叶片，我沉默的垂下视线，看向那远远激荡在远方碧绿树冠上的浪涛。
“走吧。” 等身旁的莉莉娅祷告结束，提起细剑的我轻轻说了一后，转身向混乱一片的森林走去。
纵然特意将塞阔雅用以固定自身的藤蔓斩断，但那些几乎盘踞了整片精灵王国的根系被拔起，还是让这片原本祥和宁静的红色森林，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大范围的毁坏。
行走在这由我亲手造就的毁灭景象中，搂住菲洛米亚的艾丽莎开口问道：“那个少女是怎么回事。”
无需我回答，通过奥米亚之杖，对塞阔雅有所了解的莉莉娅低声回道：“是塞阔雅...”
牵着血族少女前行的莉莉娅顿了一下，她看了我一眼后，落寞的说道：“吃掉了她。”
艾丽莎突然平静的看向我，渐渐从勇者之铠带来的冷然状态中脱离出来的我，俯身穿过一棵倒塌的切特娜，指向那些趴在高空哭泣的精灵说道：“他们只是在哭泣。”
面对这没有头绪的肯定回答，唯一理解的菲洛米亚回应道：“活着。”
“那我们呢。”
听着这声突如其来的疑问，习惯菲洛米亚这跳脱思维的我，随意回道：“不是有主么。”
这只有我和菲洛米亚能懂的对话，惹来了莉莉娅的低落询问，“约翰，你是不是认识大师..”
“菲洛米亚。”
“菲洛米亚大师~”
在菲洛米亚和艾丽莎的插科打诨中，我奇怪的看向第三次问这个问题的莉莉娅，看着因悲伤而神色落寞的她，虽不明白她总问这个做什么，但我还是认真回道：“不认识。”
“嗯。”菲洛米亚多余的附和，让我无语的看了她一眼，见莉莉娅不说话，我把手里的无
鞘细剑小心别在腰间，从菲洛米亚手里接过了，滴溜溜转动眼珠的红毛企鹅。
有了拉斯喋喋不休的言语调动，前行的气氛瞬间热闹了起来。
渐渐恢复精神的艾丽莎，也恢复了花痴的模样，看着菲洛米亚随着走动暴露在外的春光，不断发出一些奇怪的声音。
感受着虽然少了两个人却没怎么变的队伍气氛，我轻轻撞了下独自沉浸在悲伤中的莉莉娅，转移注意力的为她讲解起了接下来的路程，和即将要去到的凛冬边境威努斯。
在破败的森林中一直往北前行，临近夜晚时，我们穿过了精灵王国的北部区域，来到了横亘在凛冬与精灵王国之间的塞纳河边。
看着一望无际的对昂，不想在这里继续停留的我们，很有默契的同时腾空而起。
挥着龙翼入空的我，回头最后看了眼，那片凌乱的巨大森林。然后在怀里拉斯的吵闹 言语中，我扇动龙翼与几人飞向了，对岸的大陆。
经过一段时间的飞行，不想招惹麻烦的我们，遵守着凛冬境内，血族以外不可飞行的规矩，乖乖在塞纳河岸边落下。
虽然我们之前借着海水，稍稍清洗过身体上的血渍，但除了血族少女，我们身上几乎半裸的装扮，还是让我们成为了这河岸的焦点。
已经可以控制摩尔迪斯之胄，变化成胸衣的莉莉娅还好，只是长裙变短裙，勉强还能遮挡下身。
菲洛米亚和艾丽莎，基本就是晃着那傲人的身材，在行走了。
不过在凛冬这幅景象虽然少见，却并不会让那些基本要取缔正统血族的兽人住民们冲动上前。
与其他种族不同，不愁吃喝的血族们，发展国力的主要方式是吸收大量的移民。
拥有大量土地的他们，提供庇护与土地的同时，只收取少量的税收。
这种低廉的税务，为这片土地带来了大量的异族。
为了维持生活的治安，那群喜欢带着奴隶到处展示的血族，为生活在各自领地中的人们，制定许多繁复的规矩。
自然这一切并非是血族们的善心所至，这不过是他们吸引并且寻找合适奴隶的手段而已。
那群在任何方面都可以充分满足的血族，唯独对肉，欲永远心存渴望。
不过即使那些兽人不敢一拥而上，我们也没打算就这样在街上行走。
随着夜色降临，路边的灯柱亮起一阵冰蓝色的光芒，我们走进了一家兽人开的服装店。
在拉斯不停喊着，“威努斯。”的吵闹声音中，莉莉娅掏出胸口的钱袋付了三银币的费用。
换上一身红衣的我，轻车熟路的带着几人，来到了一家位于港口的旅店。
分有三层的旅店只有一个公共的盥洗室，在要了两间单人房后，我和拉斯就被丢在了房间之中。
虽然有拉斯蹀躞不休的言语，在房中回荡，但仍是觉得突然安静了许多的我，抱着拉斯默默的在床边发起了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