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斟酌
自上回乔姨娘的事儿过后，苏家夫妇两个之间的气氛便变得古怪了起来。
看似将人送走之后，两人又恢复了往常的恩爱。
但作为女儿，苏宁却知道，并没有。
有些裂痕，不能说不提便不存在。
苏二老爷摸了摸鼻子，他心里发虚，不敢跟妻子顶嘴，转过头去，又叮嘱了女儿几句。
对父亲，苏宁的态度也十分微妙，愧疚又愤怒。
但不管她如何纠结，父亲终究是父亲。
恭敬的应了苏二老爷的话，也没多说几句，扭头去跟母亲商量嫁妆的事儿去了。
“纯丫头早前给你送了一批添妆来，我瞧着都是好东西，放在头前几抬吧，也是你的脸面。”苏二夫人如是道，“暗夜是太子爷底下的护卫，你回头待你妹妹也客气些，别那么没大没小的了，到底是前程要紧。”
“纯妹妹才不会在意这些呢。”
苏宁不以为意，以她跟苏婉纯的关系，说那些客气的话，反而还生分了呢。
不赞同的拍了女儿一下，苏二夫人道：“要紧的不是纯丫头在不在意，我自然知道她不是那等有了权势便拿鼻孔看人的小人，要紧的是旁人怎么看。”
虽说苏宁是苏婉纯的堂姐，但同时，也是秦铮属下的妻子，其中的亲疏客套，全看苏宁拿捏。
一家子说这些或许生分了，可如今事情成定局，苏二夫人不得不为女儿的将来想。
情分可以未续一两年，但一辈子的功夫，还得苏宁自己去经营。
苏宁的脸色渐渐严肃起来，过了一会儿，她轻轻点头，“我知道了，娘。”
“莫要怪娘亲不顾你们姐妹情分，娘都是为你的将来想。”苏二夫人摸着苏宁的头发，满眼爱怜，“你爹是个靠不住的，为娘的晚年如何，都要看你了。”
关于苏二老爷的话题，在母女之间总是沉重的，苏宁的眼神微闪，她道：“娘……我跟暗夜，一定会好好孝顺您的，那孩子……可让纯妹妹瞧过了？”
知道她说的是要过继给苏家长房的那个，苏二夫人颔首，“头前来给你送添妆时远远地见过一次，却没说上话，你纯妹妹瞧着没什么不满的。”
“到底是要给她当弟弟，得要纯妹妹满意才好。”
莫要看嫡枝空虚，实际上苏家旁支的人口却是不少，往年都只顾着做自己的生意，顶天了也就是遇着麻烦沾一沾嫡枝的好处，两面的关系亲近又客气。
但要给太子妃做弟弟的人选，苏家旁支里头，还是一抓一大把的。
不提那些无父无母，全靠族里养着的孤儿，就是父母俱全的，心里都惦记着呢。
苏婉纯不愁找不着合心意的。
与此同时，东宫里，苏婉纯也在同秦铮说这件事。
“那孩子我瞧着是个眉眼清正的，就是举止瑟缩了些，上不得台面。”
秦铮蹙眉，“就没有更好的了？”
“这哪里就能说不好？”苏婉纯嗔了他一眼，“听二婶说，那孩子三岁便没了爹娘，在族里养着，吃百家饭长大，总是会比父母俱全的敏感些，只要是能上进，心思正的，我瞧着没什么不好。”
“既然你看着他好，为何不直接做主认下？”秦铮更疑惑了。
从苏婉纯的字里行间，他能听出来她对那孩子的怜惜。
也许是做了父母的缘故，苏婉纯最是看不得孩子受苦难了。
知道那孩子敏感，又何必让人提心吊胆呢？
苏婉纯笑了笑，“要认下，过继给我爹娘，哪里是那么轻易的事情？少不得还要考校一番的，如今只是远远的见了一面，我也担心我看岔了，总得哪天你有时间，同我一起去苏府瞧瞧。”
也要看看，那孩子有没有韧性。
若是容易学坏的，心里没成算的孩子，苏婉纯是不乐意的。
要养个弟弟长大给爹娘供奉香火，虽说不是养儿子，但费的心思也不差了。
苏婉纯不想费尽心力，最后养出个不孝子来，到时候可要气坏人了，还平白给元玺找了个不好的舅舅，可是不妥当。
这也有理。
秦铮想了想，“我让刘观瞧着，给空个时间来吧。”
过了会子他又问，“玉英如何了？这胎可稳当？”
“一切都好，我让崔嬷嬷时不时的去瞧呢。”苏婉纯拿眼睛看他，“什么时候你也会关心这些东家长西家短的了？”
秦铮的脸色可疑的红了红，他道：“我哪里是想问玉英，你这话说的倒像是跟吃醋一样，我是想知道，小六子什么时候能到跟前来？刘观虽然好，但到底不是主事的人。”
他是做主子的，要他承认离不开一个奴才，于秦铮而言，当真有些难为情。
“你们主仆两个当真是情深，我让崔嬷嬷帮着打听了，小六子说也惦记着你，待玉英的胎坐稳了，他就过来，也不过一两个月的功夫。”
她跟秦铮分别的时候，都没见这么黏糊的。
到底是近身伺候的，秦铮的一些习惯，刘观未必有小六子了解，使唤起来自然也就没有那么顺手了。
“那便好。”
“刘观是哪里惹着你了？”
轻易秦铮是不会跟他讨论底下人的事儿的，若说刘观没做什么，她却是不信。
“也没什么，就是话多了些。”
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拿出来跟苏婉纯说，秦铮面子上有些挂不住。
说起来，还是他不会调教人的过错。
可谁让他身边的所有人，几乎都是苏婉纯一手安排的呢？
苏婉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若是口舌零碎，待小六子回来，把他打发到外头去便是了。”
秦铮应了声。
他不是拖沓的人，这头答应了苏婉纯，回过头便安排好了时间跟她一起出宫往苏府去了。
如今苏二夫人里里外外忙的都是苏宁婚礼的事情，唯有这么一个女儿，她恨不得将家底儿都给她带去，斟酌起来很费时间。
苏婉纯瞧着她忙的脚不沾地，便让她自忙活去，她同秦铮去同那孩子聊聊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