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贱无下限

要说这一年京城最令人羡慕的事，莫过于谢家姐妹的三胞胎，三个月里，姐妹各生了一次三胞胎，卫国公一下子多了六个外孙，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洗三这日，欧阳氏一早就到，抱着小外孙子喜极而泣，之前为谢玲珑无子她没少忧心，甚至想过让她抱养庶子，幸好，如今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威武侯夫人也盛装出来待客，笑容可掬看得出也是真心高兴，只是身边一直带着姚黄的两个孩子，令谢家众人不怎么舒服，双胞胎更是绷紧了神经，盯紧了被祖母抱着的大弟弟。

谢玲珑这三个宝宝并不像他们姐姐，两人长得一模一样，反而是各有特点。老大比较像父亲，老二像母亲，老三却是想足了娘舅谢二爷。老二和老三还有点相像，老大最是好认，完全不会认错的。关刀看了就很羡慕，这三个宝宝太好辨认了，哪像自己家，都是一个样儿，只能靠胎记分清大小。

谢玉珏姐妹是压力最大的，从宴会厅逃回婴儿房，拉着关雎心有余悸，“怎么办，那些夫人总是往我的肚子看，好像里面也有三胞胎似的。”谢玉洁口无遮拦。

“大表姐还好，已经定亲下个月就要出嫁，小表姐，卫国公府的门槛马上会因为你被踩平的。”双胞胎笑得东倒西歪。没错，谢家的女儿已经超越汾阳侯府成为最受期待生产模范了。

曹家的洗三跟永宁侯府一样，低调处理，但因为亲戚众多，除了谢家，还有曹斌的同僚好友，威武侯府的旁枝族人，威武侯夫人的娘家妹家姐家表亲……意外的是，吴国公府的人也到了。洗三来的都是夫人小姐，曹斌是不用出面的，所以听说吴国公府的人也到了，很是讶异，立刻让人去查清楚，原来是威武侯夫人请来的。曹斌唯有苦笑。

明面上产婆的灭门案已经交给了京兆尹去查办，但暗地里他们并没有放弃对赖家的彻查，只有千年做贼没有千年的道理。不搞定这班子臭虫，睡不了安稳觉。只是人都死光，赖家又关系庞杂，查起来很是费劲。曹斌只能安排人手去注意吴国公府的人，作为主子，她们应该不至于帮赖家递消息或是使坏，但是还有欧阳氏呢，他知道岳父是禁止岳母跟外家再有什么谋划的。

吴国公夫人，谢二爷的岳母，欧阳氏的大嫂果然直接就奔她的小姑子兼亲家去了。

“姑奶奶最近怎不见出来走动？仙儿跟姐儿呢？今儿这么大喜事儿，总该来给玲珑贺喜才是。”吴国公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

欧阳氏脸色也不怎么好，想起吴国公府的人闹出来的破事儿，连累她被夺权看管，今天还敢给她甩脸子？可是到底是自己娘家人，在这儿吵起来，谁脸上好看了。

寇氏不指望她这婆婆了，“舅母不知，二弟妹身上不大爽快，平时也就算了，如今玲珑一胞三胎，孩子本就瘦弱些，二弟妹担心过了病气给孩子，托我带了礼物过来，等她大好了，自会来看妹妹和外甥的。”

吴国公夫人看着寇氏，心里很是不忿，就是她，抢了女儿的当家位置。“大外甥媳妇如今掌着卫国公府，一呼百应，连外祖家也不放在眼里了吧？老身说一句，就招来你这一车子的话。”

寇氏都想翻一白眼了，“舅母说的哪里话，这不是解释清楚一点儿好吗？”

吴国公夫人忍着气，“那好，既然仙儿不适，明儿我去看看她。”

寇氏仍是不卑不亢，“舅母光临，自当扫径以待，只是二弟妹舅母怕是见不到的，太医说，风寒易传人，不见客为好。若是过了病气给舅母，怕是二弟妹也会心中不安。”

吴国公夫人气得哆嗦，只是洗三的吉时已到，大家只顾去看小宝宝，没人再管她的纠结。趁着忙乱，她塞了封信给欧阳氏。

威武侯府的洗三过了没几天，南阳郡主诊出来喜脉，谢大爷到永宁侯府报喜，被乐昏头的卫国公拉着灌酒，醉得一塌糊涂。关定命人去了京营把谢大少叫回来，放了他半月的假。

关雎整理了一份孕妇用得上的东西，跟关刀去卫国公府道喜。关刀看着南阳郡主的肚子直乐，傻状不亚于谢大少。

关雎只觉惨不忍睹，“大表哥傻是因为快当爹乐的，你有傻什么？”

“我要当叔叔了，这辈子第一次当叔叔。”关刀在炕上又跳又叫。旁边的人只觉不忍目视，不堪耳闻，六岁的小屁孩，还这辈子呢。谢大少却像是找到知音，“就是就是，我这辈子第一次当爹，激动些有什么？”

南阳郡主不理那个傻蛋，拉着关雎说，“那天从威武侯府回来，祖母心事重重，我想了想，可能是跟吴国公府有关。”

关雎皱眉，“那天不是一直都是大舅母拦着，没让她跟吴国公府的人一块儿么？”

“总有没注意到的时候，那天人多，总不能扣着祖母不放。”南阳郡主叹了口气，关雎猛然惊觉，“你赶紧的别再理这些破事了。等那两家命案有点眉目，我估计吴国公府也落不了好。你现在只要开开心心的就好。”

虽然让南阳郡主不要担心，关雎还是让人十二个时辰盯着欧阳氏，“没事最好，有事也好早做防备。”这一监视，还真的找出些秘密，令关雎怒发冲冠的破事儿。

在谢大少销假回营之前，他和谢大爷，还有曹斌请到了永宁侯府。

“大表哥，我实在是怕大表嫂动怒，才在你回营路上把你截回来。”关雎苦笑着递给他们一张纸，“这是我让人想办法从外祖母那里抄出来的，吴国公夫人给她的书信，我没敢让外祖父知道。怎么防范，怕是要你们防范一下。”

谢大爷，曹世子和谢大少传阅了那张纸，谢大爷和曹世子气得脸通红，谢大少却狐疑地问谢大爷，“爹，您真是祖母亲生的么？”

谢大爷削了他脑袋一下，“胡说什么。”

谢大少不服，“那你说这是亲祖母该做的事么？”

那封信先是指责了欧阳氏求娶了小欧阳为儿媳却不念姑侄之情，任她在卫国公府受尽欺凌。而后又百般为欧阳氏考虑，提了一个建议一个要求，建议欧阳氏从吴国公府选一个女儿给谢大少做二房。她们家二房的庶女就不错，公府小姐，虽是庶出，也不是南阳郡主说踩就能踩的。谢大少原先的通房丫头在上次卫国公府大清扫的时候被发卖了，如今南阳郡主独大，嚣张气焰日盛，不利于卫国公府的平稳。

关雎相信，这一条欧阳氏心里肯定是赞同的，只是怕卫国公怪罪，不敢冒昧提出。

另一条是要求。谢玉湘洗澡的时候被吴国公府二房的嫡次子看到了，这个很多人都看见了，吴国公府也不会不认账，原文是“贵府不念多年之情，吾不忍弃姻亲之义”，大义凛然的吴国公府愿意让谢玉湘为妾替她遮羞，但不能委屈她的嫡孙娶一庶女，所以欧阳氏必须说服谢玲珑把一个女儿嫁给吴国公府二房嫡次子，“虽只是侯府女儿，看在姻亲份上，我吴国公府愿意接受。”

曹斌气得话都说不出来，“吴国公府好气度，好敢想。”

谢大爷学着卫国公，拍烂了桌子，“吴国公府以为自己是什么？外公的功劳已经被他们耗尽，还剩什么？”

关雎慢悠悠地补刀，“预备给大表哥的庶女，血缘上是他们家赖总管的外孙女。也可以算是三表姐的表亲。吴国公府，实际上还姓欧阳么？连一点儿危机意识都没有，吴国公府还想走多远？什么都敢想敢说，真是贱的没底线了都。”

曹斌有些疑惑，“我一直有些困扰，怎么到处都有这赖家的身影？一门子奴才，怎么整得半个京城都有他家的人？”

谢大爷猛灌了三杯水，“这个我知道一些。我外祖常年征战，在家的时间不多，只有了我母亲和大舅舅两个孩子。家里都是我外祖母管着，她把自己的陪房都放到了重要的位子上，这个赖家就是。他家的女儿，要么当了陪嫁丫头，要么是府里的爷们当通房丫头或姨娘，也有被我外祖母送给我外祖父的下属做妾的，这些女儿们生了孩子，慢慢地就形成了一张表面上看不出来的网了。”

曹斌苦笑，“这是英雄不问出处，靠几个通房丫头，也能把几家公侯府邸闹得人仰马翻。”

谢大爷拍了拍他的肩膀，“看好宁儿馨儿，小心被人算计了。你看看湘姐儿，从小我跟她母亲拿她跟珏姐儿一样对待，从无偏颇，可到了，她还是亲近她的亲外家，算计起自己人毫不手软。我也想开了，如果她愿意，把她嫁回吴国公府让她们团圆，不然，我不介意养着她，绝不会让她嫁到别家去害人了。”有些事情谢大爷不好直说，只能点到即止。

谢大少还在气愤中，随口顶了他父亲一句，“您有仇人么？也可以把她嫁过去。”对于谢玉湘给他的婚礼画上的那一点点黑点，谢大少非常不喜。

关雎怕谢大爷恼羞成怒揍谢大少，赶紧把他劝走，“大表哥，既然知道了您自己当心些就是了，真要死是中了招，也不用烦恼，下重手也就是了，当断则断。”又透了一点儿小机密，“再不走赶不上大军，别后悔哦。”

谢大少是知道营里安排的，“咻”地就跑了。剩下谢大爷和曹斌在那儿谋算。

曹家三胞胎的满月酒，永宁侯府很给面子地连三胞胎都带去了。六只宝宝全摆在炕上，导致口水淹了半个长安城。关家的三只宝宝已经能翻身了，还能转动身子，当然他们还没进化到爬行动物的阶段，但这并不妨碍他们自己调整角度好欺负比他们小的表弟们。无良双胞胎托着腮在床沿看着自家弟弟被欺负，笑得没心没肺。

谢玲珑在正厅招待客人，谢灵雨带着翰林院掌院夫人和衍圣公府的大夫人进来看宝宝。双胞胎赶紧上前见礼。

“好孩子，不用多礼，带我去看看小宝宝。”掌院夫人和孔大夫人一人一个拉着双胞胎到炕边。三个小的这会子正醒着，自己吐着泡泡玩。三个大的已经会认人，看到谢灵雨马上“呜呜”叫唤。

“真实机灵。能有这么几个宝宝，我就什么都不求了。”翰林院的掌院夫人羡慕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