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不死小强

刚到十月底，京城已经下过了一场小雪，小小地下了一会子，并没有积起来，满心等着打雪仗的关刀不大高兴，又开始对着不到三个月的三胞胎念叨以前咱们家在北疆多好多好。

就在这时雪时晴的初冬，怀孕刚进入第九个月的谢玲珑提前生产。早在上个月威武侯世子就已经亲自上门，求着谢灵雨把四个接生嬷嬷给送到谢玲珑的院子里随时待命。此时听说谢玲珑已经发动，谢玲珑把关雎姐弟几个送到郡王府托付给长公主，和卫国公带着可能会用到的药材和华先生一起去了威武侯府。

威武侯世子趴在产房窗口，接生嬷嬷已经进了产房，谢灵雨进去看了一下，留下晚照和去燕帮忙照应，转身去了正屋。卫国公跟着女婿守在产房门口，料来无事，正屋才是麻烦。

威武侯夫人自从世子发威，把二房分出去打发走姚黄后，就跟曹斌犟上了，不见他们一家，端足架子等着曹斌和谢玲珑认输。所以谢玲珑生产她并没有到场坐镇，反而让已经分出去的二房春氏回来指手划脚。春氏带来了两个接生嬷嬷，直接就到正屋主位上坐下，指着两个嬷嬷让人带她们去产房。双胞胎闻讯赶来，命人堵住门口不让任何人进出，如今是剑拔弩张，就差开打了。

双胞胎一见到谢灵雨，欢欣鼓舞，“姨母安。”只觉得找到了主心骨。

“这种天气怎么在外边，小心冷着。”一手一个拉着她们进了屋。晓烟和荷风自动接替了双胞胎刚刚的位子。

本来叫骂得很是欢实的春氏见到谢灵雨，气焰顿消，谢灵雨也不理她，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春氏等了又等，不见谢灵雨跟她打招呼，想着自己怎么说都是曹家人，起码是半个主人，遂清了清嗓子说，“大嫂生产，我曹家自会好生照顾，姨夫人何必巴巴地跑这么一趟。”

谢灵雨轻蔑地瞥了春氏一眼，“如果真的都好好的，是没我什么事儿，只是如今外人都敢到我妹妹屋里颐指气使了，我不来还真不放心。”

“你…”春氏茶壶立马跳起来。

谢灵雨接过丫鬟递过来的茶，不接招。

一个花枝招展的丫鬟走了进来，先给春氏和双胞胎行了礼，这才给谢灵雨请了安，“奴婢是太夫人派来的，请姨夫人过去叙话，这边有二夫人照看就行。”

谢灵雨还没回应，门口就有人先答了，“等我家二姑奶奶生产后，我们再去给太夫人道喜。”寇氏和李氏到了。

谢灵雨起身相迎，李氏笑着问，“门口怎么有两个婆子跪着，冲撞谁了？”

谢灵雨没给春氏说话的机会，一拍脑袋，“三嫂不说，我倒是把这事儿给忘了。这两婆子一心闯进产房，怕是心怀不轨，我正想要让人送京兆尹府衙去，麻烦京兆尹大人帮忙审讯一下。

春氏咬牙，“姨夫人，你无权处置我威武侯府的人。”

谢灵雨不慌不忙，“就是因为我没有权，才让送去京兆尹府衙呀。只是问几句话，又不入罪，你们怕什么？”

寇氏接着说，“没错，就算京兆尹大人赏了几板子，那也是你们的福气。”

晓烟手一挥，谢灵雨带来的人就准备把俩婆子拖出去。俩婆子普通一声跪下，“夫人饶命啊，都是二夫人吩咐的，与我们无关啊。”

谢灵雨把双胞胎搂在身边低声说话，不再理这茬，寇氏满满地宽着茶，不理在叫骂威胁两个婆子的春氏，“说说，吩咐你们什么？”

俩婆子不停磕头，“夫人，老奴愿意说，但请夫人救救小的家人，他们都是无辜的呀。”

寇氏微微一愣，“有人抓了你们家人吗？”

“是的，不然小的长了天大的胆也不敢害大夫人啊。”俩婆子异口同声。

寇氏冷静下来，“谁？让你们怎么做？”

“是二夫人，她抓了我们的家人，说如果大夫人生不出孩子，小的家人自然无事。”

春氏像是被咬了脚，一跳半天高，“胡说，我什么时候抓你们家人了？明明只是让你们来接生而已，为什么要编瞎话陷害我？刁奴可恶，还不快拖下去打死。”

俩婆子不干了，“二夫人，人在做天在看，明明是您抓了我们一家老小，又告诉老奴，只要大夫人生不出孩子，还会赏小的每人一百两。”

春氏大叫一声，扑过去跟俩婆子撕咬起来。谢灵雨姑嫂几个不禁摇头，这都什么人，还侯府夫人呢。李氏忽然灵光一闪，厉声问两个婆子，“当年我们二姑奶奶生两位小姐，是不是也是你们接生的？”

晓烟和荷风机灵地冲上前去分开扭成一团的三人，只见俩婆子脸色雪白，被春氏抓的几道血痕狰狞可怕。这神情已经说明一切，无需再问。谢灵雨手上的茶盏直接砸在春氏的脑门上，“查，给我查个彻底！”

关雎接到自家老娘在威武侯府发飙的消息，赶紧让人去通知老爹和两位舅舅，自己带着晴空和江路直奔侯府。路上来传信的下人才算有机会把来龙去脉讲清楚。关雎皱眉，这个春氏，她还算查的比较透彻，说她许点儿小恩小惠让产婆动动手脚她相信，藏起两家人所需的人力物力财力，春氏还真有点拿不出来，她的精力和人都用在对付曹二爷的外室上了。

关雎打开车窗，“晴空叔叔？”晴空闻声打马上前，“大小姐，咱家的人已经去了春氏和她娘家的庄子上查看了，也派了人去那两个婆子家追查。”晴空不等关雎问起，先禀报了之前的安排。

关雎叹气，我估计你们是白费力，不过不去看看也不安心。这样吧，江路，把你手上所有人都撒出去，查吴国公府的大总管赖家，先紧急查一下他跟这次绑架有没有关系，以后再慢慢把他们在各府的姨娘都列个表，老姨娘们也不要漏了。盯住姚黄和她的两个孩子。”

江路应声而去，关雎又把焚琴派了出去，“到卫国公府跟表嫂和表姐说，让她们小心门户。”关雎真真是恨死吴国公府了，没本事偏有能力把个奴才养成一窝子蟑螂，还是满京城乱串那种！

关雎走进谢玲珑的“梧桐苑”，正好听到一片欢呼声，双胞胎冲了过来，“雎妹妹，我娘也生了三胞胎哦，三个弟弟哦。”关雎不但被她们两晃得头晕，还被惊得头晕，谢玲珑生多胞胎的频率也太高了点儿吧？！

关雎深吸一口气，“以后你们事情多了，三个小娃娃，可得看好，错一眼都不行。”

双胞胎倒是信心满满，“放心吧，我们会保护他们的。”

正堂坐了一屋子男人，谢大爷看到关雎，很委屈地说，“雎儿，我还没抱到小外甥，就被你娘赶出来了，说人多不干净，会影响宝宝的健康。”

关雎赶紧安慰这个明显脑退化的舅舅，“是这样的没错，大点儿就好。”凑近谢大爷，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您没忘了吧？”

谢大爷猛拍自己脑袋，“差点儿忘了正事！”坐回位子上，对卫国公说，“父亲，是不是应该请示一下威武侯，毕竟和他家老二有关，咱们丑话说前头，省得过后他怪咱们手长。”

“碰”卫国公一抬手，直接把旁边的八仙桌给拍烂了，“这么久没个说法，还不让我动手？去个人，把他大爷给我请来。”

双胞胎嘟着嘴，“外祖父，不用了，祖父早上出发去了三星观，说是年前不回来了。”

“三星观是个什么鬼？”卫国公不明就里。

谢三爷哼了一声，“三星观是终南山上的一座道观，有些名气。”

“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一身狼狈的曹斌走了进来，“父亲离开就是默许。”

谢大爷赶紧拖着曹斌坐下，“你怎么成这副样子了？不知道的还以为生孩子的是你不是玲珑。”

卫国公仔细打量了他一下，“还好，比关定那天强。”众人不禁失笑，紧绷的气氛才有所缓和。天色不早，双胞胎指挥下人送上膳食，又让人给谢灵雨姑嫂把吃食送到产房旁边的花厅去，华先生答应在这儿住几天，所以就在给他准备的小院里休息。现在这种情形，外人是不愿意介入的。

草草用了些东西，谢安进来禀告，虽然查找线索都是永宁侯府的人，但由卫国公的长随进来汇报，谁也不敢说永宁侯府管太宽。

“拜见国公爷，各位爷，姑爷，表小姐。”谢安先给大家见了礼。

卫国公吹胡子瞪眼，“都什么时候了，还磨叽什么？”

谢安恭敬地说，“咱们的人查过与曹二夫人有关的所有地方，并没有发现那两家人。两家老小加起来十几口人，不可能凭空消失，所以属下们对他们的邻居和认识的人进行调查，根据线索，最后在京郊的乱葬岗发现他们的尸体，因为天气寒冷，面目依稀可辨，京兆尹已经派了捕快和衙役去清理现场了。”

即便是关定和卫国公这种在战场上收割性命无数的人，都觉得心悸，为了让谢玲珑一尸四命，居然草菅十几条人命。

那两个婆子正好被押到廊下，闻言直接昏倒。被救醒后，不哭不闹，只是双眼无神看着曹斌。

关雎上前一步，“把事情交代清楚，姨父自会让人送你们去府衙认尸，是已经死去多天还是刚被杀，相信你们能够看得出来。我们不会为了让你们开口就胡乱杀人的，信不信随你们。”

两个婆子对视一眼，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报应报应啊。当初大夫人生产，我们把孩子推回去三次，是大小姐二小姐命大，居然还是好好地落了土。”

曹斌脸色苍白瘫倒在椅子上，双手捏紧了扶手，“是谁，谁让你们下的手？”

“老奴原本也不知，”两个婆子颇有些踌躇，“当时找到我们的时候她是蒙着脸的，后来…后来亲家夫人过府，她身边有一个嬷嬷，声音很像，左手上还有一块黑斑。”

谢大爷朝卫国公点了点头，卫国公抬了抬手，吩咐谢安，“送她们去京兆尹府衙。”

待人走后，谢大爷才开口，“姚黄的娘姚嬷嬷左手上是有一块黑斑。”

众人稍微理了一下思绪，不由都倒吸一口凉气，从谢玲珑生产，就开始布局，一步步把姚黄变成通房丫头，姨娘。如今又很好地把握住春氏动向，杀了两个接生嬷嬷的家人，让春氏背了个大黑锅。

关雎皱眉，“这案子怕是很难破。”就古代的破案技术而言，这基本上是悬案了，搞不好春氏还会变成凶手，虽然她很讨厌，但在这件案子上，她估计是无辜的。

“我不在乎过程，只要结果是对的就行。”谢灵雨一身戾气卷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