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花园口决堤
“什么？还真让他们给办成了？他们真的全歼了荻洲立兵所部？莫不是陆维这小子又诓我？”李宗仁拿着手中的捷报看了又看，不敢确信的询问副官。
副官一脸喜色说道：“长官！不会弄错的。这份电报是173师师长贺维珍发来的，就算陆军长有胆子敢骗您，他贺维珍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会弄您啊！发报之时已经确信荻洲立兵大部被歼，本人被击毙，他们正在打扫战场，应该用不了多长时间，陆军长和张将军的详细电报就要到了。”
嗯！副官说的有理，贺维珍他是信得过的，乃是他桂系之中一等一的战将，对于自己凉他也不敢耍什么花样。不过，这也未免太快了些吧？从173师奉命调动开始算起，这才几个小时？他们合起伙来就将荻洲立兵十三师团主力给料理了？连荻洲立兵都被打死了，算起来这已经是陆维击毙的第二个中将了吧？如果我国军都如一零一军、五十九军这般善战，那将小鬼子赶下海指日可待啊！
正当李宗仁感慨之时，一份陆维和张自忠联名的电报摆在李宗仁案头，电报内容验证了贺维珍的捷报，而且要比他那个更加详细，看着也更加大快人心。
“好哇！”李宗仁抖了抖电报交给副官道：“立即上报武汉行营，也该是让老头子高兴一回了。”
武汉行营！手拿五战区送来的捷报，蒋介石感动的快要哭了，连日来的阴霾终于是透出一丝亮光了，随着国军主力部队的不断成功突围，蒋介石的心情也逐渐畅快起来，而今日的这份弥足珍贵的捷报更是令他心旷神怡，痛快的不得了！
“李德邻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啊！”本来对于李宗仁私自截留一零一军和五十九军蒋介石对他颇有想法，只是徐州撤退还需要李宗仁坐镇指挥这才没有发作，没想到这才过去多长时间？他居然用手下两支利刃，狠狠的削了鬼子一通。现在第十三师团主力被歼，意味着淮北局势已经大为好转。鬼子兵力不足的问题更加凸显，虽然我军还有十数万大军在其包围圈内，但这样的包围可不能算是包围。
……
与武汉行营的欢声笑语不同，北平的寺内寿一却是愁云惨淡。自从零号作战计划实施以来，寺内寿一就没有安心享受过一天，好不容易自认为安排的万无一失，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了，却又出状况了，这次事情更大条了。作为帝国战斗力数一数二的第十三师团主力，刚刚居然被支那军一帮子溃兵给围歼了。虽然牵头的是支那一零一军，这个皇军的生死大敌，但也不得不承认，那就是一帮子溃兵。
“八嘎压路！该死的荻洲立兵！”已经有了一个114师团了，你这个混蛋怎么还敢分兵？自己再三提醒，皇军旅团规模的部队对上支那一零一军不死也残废，他居然还要试水，现在不光是把自己的性命丢了，还连累了他寺内寿一。此战损失两位帝国中将，就算徐州会战皇军大胜，他寺内寿一的结局只怕也很惨淡，更何况合围至今，他还没有收到各部有歼灭国军主力的电报送达，有的也只是一些小杂鱼或者干脆就像这份丧报一样，又不知道是哪个倒霉的家伙全军覆没了。
愤怒的寺内寿一将电报撕得粉碎，然后抽出御赐宝刀狠狠的劈砍着办公室内的物品，从名人字画到书桌案台，就是寺内寿一最喜欢的《韩熙载夜宴图》屏风都被劈成两半，足见大将阁下的愤怒。
发泄过后，寺内寿一立即命令各部不得分兵，不再以抢占战略要地为目的，而是以歼灭支那军有生力量为主。同时严厉的斥责了土肥原贤二中将，作为第十四师团师团长，帝国最精锐的部队，现在却窝在归德动弹不得，这是浪费。如果土肥原贤二再不有所动作，他将不得不考虑临阵换将了。
哼！这些个师团长一个个眼高于顶，不知天高地厚，当他的话是耳旁风？如果不是土肥原分兵的话，可能现在的徐州已经**上大日本帝国国旗了。而荻洲立兵如果不分兵的话，结果也差不多，自己也不会被一零一军围歼了。这一切都是这些师团长自以为是不听号令的结果。寺内寿一虽然是方面军司令，但日本自从九一八之后，军官抗命自作主张就很严重了，每一次大本营都替这些家伙擦屁股使得这一情况到现在已经变得极为普遍，使得军令在各师团中不能有效执行。寺内寿一已经暗自决定，如果此战之后他有幸不死，他绝对要让这些抗命的家伙付出代价。
……
一零一军歼灭荻洲立兵师团本部，让鬼子各部紧张不已。鬼子师团长也不是傻子，皇军兵力匮乏，十三师团遭受重创，本来就令不怎么严密的包围圈出现重大漏洞。更何况参与围歼荻洲立兵的两支支那精锐部队：一零一军和五十九军，他们可不认为陆维和张自忠歼灭荻洲立兵之后就消停了。也确实，四十八军和鬼子第九师团在亳州过招，张自忠去凑热闹了，而陆维则一门心思找永城的103旅团（隶属第十三师团）的晦气。如此，他们就更需要抓紧时间围歼包围圈内的支那军了，否则真有可能拉了空网，到时候可就“皆大欢喜”了。
可以说一零一军灭了荻洲立兵算是打醒了鬼子，尤其是第十四师团。说起第十四师团，不少人都为之感到惋惜。作为侵华日军目前唯一一个全机械化师团，本来可以在此战中有更好的表现，但不知道土肥原贤二哪根神经搭错了，居然想到了分兵。被酒井隆带走将近一半的兵力，然后夏邑失利后被薛岳率领着的第六十四、七十四军等十个师共八万余人死死的钉在归德动弹不得。
实际上，如果土肥原要强攻的话，十个中央军师也挡不住，奈何机械化部队也有她的难处，那就是行动需要大量的燃油和炮弹才能发挥其威力。可偏偏他们的补给线遭受八路军以及各抗日游击部队的不断骚扰和破坏，土肥原贤二积攒了两天才勉强够一场战役所需的物资。可就是他等了不过两天，荻洲立兵就被歼灭了，而自己也遭受司令官阁下的严厉训斥，土肥原贤二将这一切都归咎于对面的支那军薛岳集团。
又一次能量爆棚的第十四师团所爆发出的战力果然不是薛岳十个师能够抵挡的，大炮轰、飞机炸、坦克碾，一处处阵地被日军攻克，无数的国军士兵血洒疆场。薛岳手下虽然有十个师，八万多人，可真正起作用的只有非嫡系的六十四军和御林军之称的七十四军两部，其它各师心里无不是盘算着小九九，没人愿意同日军硬碰硬。鬼子坦克上来了，象征性的放几枪然后跑的比兔子还快。对此薛岳是真想拉出来毙他几个，可这些家伙无一例外都是大有背景之人，不听号令他也没有办法。
第十四师团坦克装甲车开道一路突进势不可挡，反坦克壕沟倒是能够起到一定的防御作用，但不是所有的地方都有，在航空兵的指引下鬼子总能找到突破口。为了对付鬼子坦克，七十四军只能组织敢死队，放弃一些阵地，敢死队就隐藏在阵地上。我不去找你并不是我害怕，而是知道你一定会来找我的，如此也就没有必要牺牲太多。
当鬼子坦克上来后，七十四军战士们一头扎进履带中与之同归于尽。十几辆坦克装甲车被摧毁后，土肥原贤二认为差不多了，调转枪口朝徐州扑来。机械化部队就是不一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还让你拍马赶不上。
土肥原贤二打得什么主意，薛岳怎么可能不知道，他有心阻挡，但六十四、七十四两部已经彻底废了，其他人？就是拿枪逼着都未必能指望的上。
第十四师团摆脱薛岳集团朝着徐州扑去，令蒋介石大为震惊，在震惊之余便是愤怒和羞愧。他不明白他精锐的中央军部队在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是不堪入目，就连三流的川军部队都比他们强。
偏偏这个时候，更要命的事情发生了。酒井隆所率领的一万多大军朝内黄而来，企图解救被国军“围困”的109师团，谁知负责围歼109师团的中央军桂永清二十七军和黄杰第八军又一次不战而逃，这次更加彻底。不仅将109师团原封不动的放了出来，还很好的捅了商震一刀，将他的北部集团晾在鬼子面前，好在鬼子瞧不上他这块瘦排。109师团与酒井旅团双剑合璧，一路尾随溃兵朝着开封就打了过去。鬼子是机械化部队，第八、第二十七军中央军精锐被歼灭大半，还连带开封也给丢了。这开封后边儿可就是交通枢纽郑州了，如果郑州不保，那武汉还能守住？就算控制着郑州，鬼子占领了开封，那撤到豫东地区我数十万大军，还是危险啊！
蒋介石现在毙了两人的心都有了，先有龙慕韩和桂永清，怎么你黄杰也跟着糊涂起来了？徐州会战至今，那些杂牌打得倒有声有色，将士们一个比一个硬气。可轮到他中央军怎么长腿将军一个接一个？连同鬼子一战的勇气都没有了。要都这样我这个元首还怎么依靠你们？幸好他还有七十四军和一零一军撑门面。
“都说说吧！现在怎么办？”
蒋先生现在是着急了，短短数日战局几度反转，还真应了那句话了“瞬息万变”！不过，就是着急他们也没办法呀！国力如此，将士不效死力，能有什么办法？
见无人搭话，白崇禧说道：“委座！为今之计，也只有按照法肯豪森先生先前制定的以水代兵之法应对了。”
“以水代兵？”早在台儿庄战役之后，国民政府企图扩大会战规模时，法肯豪森就已经通过推演成功预测到了今日国军之败，并制定了这套以水代兵之法来阻止日军继续南下。原本已经被束之高阁，可现在看来还是非用不可了。
“我不同意！”白崇禧话音刚落，陈诚就急忙表态，他说道：“委座！法肯豪森并非中国人，他在制定策略时大可以毫无顾忌，但我们却不能。黄河一旦决堤，虽然可以水淹日军，可也淹了我们的百姓，泄洪区的百姓何止千万？……此法有伤天和，一旦实施我们都将成为中华民族的罪人啊！我等身为党国要员又如何面对百姓？”
“不同意？那你陈诚可有良法？”白崇禧一说到这点，陈诚就不再多说了。论官职他没有白崇禧高，论威望，人家中国三个半军事家名号可是做实的，论战功？鲁西南会战人家打得有声有色，如果不是中央军作战失利让鬼子威胁到了侧翼，现在人家可能早就指挥着一票杂牌将小鬼子鲁南地区三个半师团收拾了。从哪方面讲他陈诚都不如白崇禧，他都没有别的办法，自己还能逞能？
“委座！卑职以为此法可行。其一、如今战事糜烂，开封沦陷，郑州不保，借用水力可以阻止日军前进。日军多机械化部队，且较为依赖机械化行军。一旦周邻河水泛滥，势必对日军影响最大，同时也可拉近敌我双方装备差距。那时候，日军想要围歼我军则是天方夜谭，而我军正好利用这一机会，顺利撤退，以保存我军实力，为接下来的武汉会战提早准备。
其二、淮北、河南自古以来就是产量重地，日军兵锋猖獗，攻城略地，我国军往往被迫撤退，如此大好河山将尽数落入日寇之手。如果决堤放水，水淹淮北河南田地，我军可保河南产粮地无虞，而敌则尽失淮北。此消彼长，使其不得将占领区成果及时转化为国力，从而削弱日军战争潜力，同时也为我持久抗战奠定物质基础。
其三、日军此番策略在于西进、南下，一旦郑州被攻陷，则日寇可直入陕甘，亦可南下攻略武汉。届时由北及南、居高临下，我军实难抵挡。如果人为放水造就一隔离带，迫使日军放弃由北及南的战略，转而由东向西，则可加厚我军战略防御空间。江南水网密布，山高林密，不利于日军机械化行军，而利于我军防守，如果布置得当，则武汉无忧矣！
其四、人为放水之后，必然会形成泛滥区。据水利专家预计，大河决堤，黄水将从开封-睢县-鹿邑-亳州-阜阳直至蚌埠，夺淮入海！届时形成一个宽60公里，绵延800多里的黄泛区。其中有不少战略要地是日军无力掌控的，我徐州退兵，可盘踞此地，对日展开积极的游击作战，牵制日军兵力，为之后会战以为策应。
第五……？黄河决堤我们可以嫁祸日寇。中日交战以来，日寇在华暴行屡遭曝光。即使我们掘开黄河大堤，人们也会想当然的以为是日寇所为，西方国家亦是如此。因为日寇侵华所表现出的凶残与无所顾忌已经深入人心。我们也实在是迫不得已，但再舆论上要及早准备。”
白崇禧不愧为中国三个半战略家之一，扒开黄河大堤这样有伤天理的事情，经他这么一分析，到好似目前国军唯一办法，不仅不是昏招还是一部妙棋？
蒋介石心中在盘算着，他究竟要不要这么做？要做又该怎么做？做了之后又如何处置？……良久，他猛然抬起头来说道：“你们再议，我想静静！这件事情健生先去准备吧！”
委员长虽然走了，但却将自己的决定告知诸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