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同新四军的第一次接触
当永城城头上的旭日旗被支那人的青天白日旗替代，高昂的飘着，山田梅二知道此战自己算是败了。103旅团除去留下三千多具尸体和两万吨粮食外，什么也没有得到，反而现在要灰溜溜的向归德（商丘）撤退。
“唉！”山田梅二一拳狠狠的打在车上，心中暗自发誓：一零一军？陆维？我期待与你的下一次对决！
山田梅二有多么大的怨念陆维都不去管他，他现在就只对粮食感兴趣。费了这么的劲儿，甚至不惜违抗军令，可不就是为了这些粮食吗？但还真有人要在陆维嘴里夺食，别说是陆维不答应了，就是花格子、梁颖权那也是要亮刀子的。
“都给老子站住，干什么的？”
先前帮着陶继胜顶了一阵的那群人见鬼子基本上被消灭了，于是理直气壮的接管了粮库。起初花格子忙着歼灭残敌对此并未放在心上，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人家居然已经开始转运粮食了。好家伙，几十上百辆大车，有扛包的，有码垛的，有赶车的甚至还有武装押运的，这是有备而来啊！
见此情形花格子怎么能够容忍？军座先前有过交代，这古城粮库里的粮食必须按需分配，任何人都休想多占，这些人运粮食显然不是为了芒砀山上的灾民，要不然赈灾的时候怎么不见他们的踪影？如此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直接扣下，但有反抗格杀勿论！
车队被一零一军的人团团围住，这些人立马变得敌意十足，面对百十挺索米的指责也不落下乘，尽管手中的武器老旧，但大刀长矛也毫不含糊的对准了花格子，那架势仿佛就是在说，谁动了我的粮食我就跟谁拼命！
针尖对麦芒这样僵持着也不是个办法，万一擦枪走火自个儿人互相残杀，最后只能是让外人看了笑话。不一会儿对面出来一个当家的，花格子一眼看上去这人就像是半个军人模样。为什么算半个？因为此人穿着灰布裤子，在花格子的印象中好像阎老西的晋绥军、八路和新四军都是这样的军装，又头戴一顶军帽，虽然衣服有些花哨，但从气质身形来看也有些军人模样。
有管事儿的那就好办了，花格子率先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花格子如今可是一零一军军属突击营营长，正经的上校军衔。虽然现在没有佩戴军衔，但一个能指挥上千人马，装备又如此精良，就连军统永城站副站长陶继胜都侧立一旁的人，想来地位不低。但那人却也不卑不亢的行礼回道：
“新四军豫皖边区抗日游击第三大队副大队长张朝阳。”
“新四军？你们不是应该在皖南打游击吗？什么时候都打到了永城？兄弟！你捞过界了吧？”
虽然是友军，但花格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张朝阳也一句话给他顶了回去。笑呵呵的说道：“这位长官说笑了，但凡在咱中国土地上的鬼子，任何人都有权利打他狗日的，又何故划分什么地界？就连你们的蒋委员长不也说了吗？抗战！地无分南北；人不分老幼，均有抗战之责嘛！我们之间虽然存在分歧，但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中国人的武装力量。既然如此，你一零一军可以来永城打鬼子，我新四军有何不可？”
花格子说不过他一时语塞，心中恼怒不已，照他的脾气还真敢动枪，幸好梁颖权及时赶到一把拉住了冲动的花格子，冲着张朝阳说道：“好一张伶牙俐齿啊！你们共产党人天生就练得一张好嘴皮，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一副好牙口？居然敢打我一零一军的主意？这批粮食可是我军的战利品。”
梁颖权刚说完，张朝阳还没来得及回话，身边的小子就嘴巴翘起来嚷道：“胡说！这分明就是我们的缴获！”
“铁蛋儿！”虽然对于这位多嘴的小战士有些不满，但张朝阳并未对此话做出解释，也就变相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噢？这么说来粮库守军乃是被贵军所歼，并在鬼子近一个联队的攻击下得以保全，就连永城驻守的鬼子103旅团也是被贵部打跑的喽？啧啧啧！不是我梁颖权小瞧了你们，就你们这几百号土包子在鬼子手底下挨不过10分钟就全完蛋。”
梁颖权的话虽然难听，但却是不争的事实，说得张朝阳都有些脸红，可那个小子（铁蛋儿）却又叫嚣道：“别管鬼子是谁赶跑的，总之这粮库是我们新四军拿下的，这里的粮食就是我们的。”
话音刚落就发觉梁颖权的眼神也变得不那么友善了，他一字一顿的说道：“我也明说了，今天这粮食谁都别想运出去，否则别怪我梁某人不客气。”
说完便子弹上膛，张朝阳及一众属下每个人头顶都至少有五支枪口在瞄准。虽然他们也不甘示弱，鸟枪、抬杠，大刀长矛齐亮相，但张朝阳能够察觉到战士们正不知不觉的向后退，似乎只有背后依靠着什么东西后才能安心，可在数百黑洞洞的枪口下，就是后面站了什么这危险系数也没有下降啊！更别说花格子将刚才打鬼子的那一干利器都铺开了，还有更恐怖的20炮。这些家伙事儿对付武装到牙齿的小鬼子都如砍瓜削菜一般制造恐怖，打他们岂不更加趁手？一想到鬼子的惨状，就是张朝阳也不由得冷汗直冒。
虽然一零一军这架势挺吓人的，但张朝阳以为他们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将他们都突突了吧？毕竟现在可是国共合作时期，虽然彼此看不顺眼，背后里使绊子也就算了，敢明目张胆的残害抗战义士，这样的事情在国民党正规军里应该还不敢吧？
张朝阳这样认为或许也行，但却还未到肆无忌惮的地步。梁颖权是不会下令向新四军开枪的，但如果是一群土匪呢？张朝阳这帮子人，算起来就只有他一个人是正规军出身（从梁颖权的角度看），但今天也只落了个半身儿。如果真被这群国民党突突了，可以预见明天报纸的头条：《土匪化身新四军趁乱抢劫永城粮库，被一零一军全歼？》，光是这模棱两可的信息，其中可就有的是故事编了。
梁颖权扬起右手，只要他愿意，一个动作就能立马让眼前这群人变为一滩血肉渣子，眼见着一场对峙就要变为惨案，幸好陆维及时赶到。
“住手！……怎么回事？”陆维刚刚获得一大票系统奖励，正喜上眉梢，还没高兴多长时间就听到这事儿，急忙忙的赶来。国共双方天生就是死敌，就算现在一致对外抗击日寇，但因为意识形态而产生的内部矛盾就如紧绷着的一根弦，任何打破平衡的事件发生都有可能使之爆发。虽然陆维知道，“皖南事变”是迟早的事情，但他不愿意这么早就摊上，更不愿意是经他之手。
“军座！是这样的，……”当梁颖权将事情禀明陆维知晓后，陆维对着张朝阳说道：“我是一零一军军长陆维，这些粮食你们不能带走，这是赈灾所需，属我军管控之下，统一分配。”
从陆维刚现身那一刻起，张朝阳就已经决定妥协了。不仅仅是因为理亏，总觉得这位年轻的不像话的国民党高级将领与别人不一样，相信粮食在他手中确实如他所言是用于赈灾之用。张朝阳之所以率众前来转移粮食，是因为他收到情报说，国民党方面打算阻止日军获得这批粮食，如果可以尽量焚毁。而陶继胜也确实接到这样的命令，只是在执行过程中加入了一些不确定因素，比如一零一军？
“陆军长……？”张朝阳刚要开口，铁蛋儿就迫不及待的讥讽道：“赈灾？你们国民党也会关心老百姓的死活？除非太阳从西面出来。”
张朝阳不明白了，平日里挺乖躁的一个小子，今天怎么就跟吃了枪药似得，总是跟国民党的人过不去呢？细想也是，如果他们真心对待老百信，得了民心，那自己受纵队委托孤身前来发展群众抗日，也不可能在短短时间里就如此壮大。
铁蛋儿的话激起一零一军一众将士的严重不满，尤其是陆维身后的张大彪。这个惹祸精前科满档，所以就算是城里的鬼子都被清理了，陆维也总是带在身边，就生怕这家伙再闯出什么祸来。张大彪是个暴脾气，听了这话当时就炸开了。
“你他娘的说什么呢？我们不关心老百姓的死活？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洪水爆发之后，我一零一军接收了几十万灾民，为了让他们填饱肚子军粮都拿出来了。一听说永城有两万吨粮食，我们军座就是背上抗命的罪名也不惜拿下永城。有多少兄弟倒在进攻的路上，说实话这一仗是我一零一军自建军以来伤亡最惨重的一次，但为了这两万吨粮食，为了芒砀山上千千万万的灾民，这些都值得的。倒是你们？一个个道貌岸然，嘴上说为了老百姓，可我们在和鬼子拼命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哦！现在鬼子被打跑了，你们倒出来摘桃子？军座！我看这些家伙新四军是假，土匪汉奸是真，眼见我军进城占据绝对优势，于是临时起意，改弦更张了，干脆都突突了得了。”
“放你娘的狗臭屁！谁是土匪汉奸？伤亡惨重？好像你们多可怜似得。噢！我明白了！你们一路逃过来的，伤亡能大的了吗？哈哈！”
“彪子！”
“铁蛋儿！”
陆维和张朝阳都意识到，若是再不阻止，让这俩家伙相互诋毁下去，可就不是伤和气那么简单了。陆维在一零一军拥有绝对权威，尽管铁蛋儿的话触及一支军队最为敏感的话题--荣誉！这般诋毁，一零一军全军上下无不愤慨，但没有陆维的命令，谁也不敢妄动。张朝阳也连忙堵上铁蛋儿的嘴巴，赔不是道：
“陆军长！小孩子没见过世面，别和他一般见识！既然贵军已经有了打算，我们也不好参合了。只是此战我们也出了不少力，粮食我们不要了，您看是不是能给我们支援些武器弹药？毕竟我们……？”
陆维看到了也明白，这些人就是新四军发展出来的编外武装，手持大刀长矛就嚷嚷的要抗日，这是对民力的巨大浪费。既然自己有能力，也不妨“提携”一番，毕竟都是咱中国人自己的抗日武装，多一份力量于抗战事业而言总归是有好处的。但却也不能体现的过于积极，需知八年抗战，中共就是以这样的方式发展壮大的，以致最后成为蒋的心头大患。抗战后期，国民党的抗日热情衰减，中共武装被逼走上前台承担重责，与这种极速扩张不无关系。说到底是双方不信任的结果，中共不信蒋真合作，蒋亦不信中共真抗日。
陆维重生之后身上并没有过多的政治烙印，他既不是马列的拥趸，也看不上国民党的那一套，他只想作一个中国人，真正为中国。
“邓叔？从缴获的武器中给他们长枪五十支，子弹两千发。”邓大眼开始有些担心，军座大方惯了，无论是七十七军还是五十九军，都恨不得一次到位。那也没啥，都是咱国军兄弟，可他们是那边儿的人，他还真怕军座收留不住搞出什么事来，现在终于是放心了。长枪五十支，子弹两千发虽然也不少了，想来他们（指军统陶继胜等人）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权当算作对刚才并肩作战的一些补偿罢！
“才这么点儿？都不够人手一支！你们拿那么多武器吃呀？还不如给我打鬼子呢！”张朝阳已经很满足了，但铁蛋儿却私下里嘀咕。张朝阳现在恨不得一把掐死他，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嫌少？”陆维笑着说。
“已经很好了！”张朝阳语。
“武器确实是用来打鬼子的，这样好了，只要你们消灭一个鬼子，我就给你们一支步枪，一百发子弹。一次消灭十个，再多配一挺轻机枪，子弹五百发。消灭一百个，重机枪、迫击炮有的是。我的承诺终身有效，也不仅仅是你们，回去告诉你们首长，新四军全军上下都适用。”
“真的？”张朝阳没有想到，他们今天还因为铁蛋儿这张臭嘴因祸得福了，得到国军高级将领的承诺，应该不会挖手背（反悔）吧？必须将这个好消息上报军部，他们军长叶挺可是最会讨债的，身为国军元老级将领，还会怕这位陆军长不履行诺言？
……
“军座！您不应该答应他们的。”
鸡蛋放一个篮子里并不保险，陆维正在指挥民众将大部分粮食转移到芒砀山区，军需处长邓大眼侍立一旁，还在为刚才那事而担心。陆维终究还是年轻，做出这样的承诺，这可是有“资敌”嫌疑啊！身旁还有军统特科的人，估计这事儿是瞒不住的。对待中共问题上，委员长向来是六亲不认的，陆维走到今天这一步不容易，他可不想他因此而受牵连。
然而，要来的终究还是要来。陆维这条线对于当下国军而言异常重要，又或是因为陆维同中共有过接触。从陶继胜的报告中可以看出，陆维对那些人还是很友好的，这可是个不好的信号。不管是要将他牢牢抓在手中，还是拯救国军一位高级将领，老蒋都不允许陆维在永城做过多停留。一零一军规模庞大留在永城也就算了，但陆维必须尽快赶往陪都述职。为此，永城甚至建立了机场，老蒋如此大张旗鼓，足见对陆维的重视。只不过，这样的重视陆维不知道他是应该感到荣幸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