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农夫与蛇
缓步踏来的女子着一袭华服锦衣，容姿是世间绝无仅有的殊丽，如靡艳之花，诱人沉溺堕落。
苏赵二人还是第一次见着这样好看的妖怪。
恍神片刻，随即他们注意到女子身后跟着的鼠妖，骤然警惕起来。
只见那容色无双的女子站定在两人五步之远，目光扫过他们略显狼狈的脸，又掠过其手上锁着的玄玉铁链，眯了眯眼，语气慵懒中带上几分轻佻，
“这就是玄门修道之人？明明……就是两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儿嘛。”
朝央在两人看向自己的第一眼就知道，他们没认出自己。
也对，任谁也无法把之前叫花子一般打扮的人，和如今锦缎华服姿容绝丽的自己联系在一起。
更何况这鼠妖还对自己这般毕恭毕敬。
“你说谁小毛孩儿呢，妖女！”苏清音讨厌被这样当作货物一样打量，呛声道。
“住嘴，不得对夫人无礼！”鼠妖厉声喝道。
“呸，你这狡诈鼠妖，和你这妖女主人简直一丘之貉狼狈为奸，等我师父师叔们来，非得炸平你这洞穴，剖了你们妖丹，把你们一个个打回原形！”
苏清音自觉输人不输阵，绝不能在气势上弱了对方。
她却不知，现在这情况，暂时的妥协服软才是最好的选择。
鼠妖眼底划过一道阴鸷，面色陡然黑沉下来。
朝央：……
被人这么骂还是头一次。
朝央瞥一眼快要发作的鼠妖，率先开了口：“这位小姑娘胆量倒是不小，就是不知，待会儿把你牙齿一颗颗拔下来，你还能不能这般伶牙俐齿？”
满脸愤慨的苏清音猛然一僵，“你、你什么意思？”
朝央伸出纤白如葱的手指，点了点晕红的眼尾，风情万种地说道，
“字面意思咯，毕竟要煮着吃的嘛，牙齿头发呀什么的，自然要剔除得干干净净才行。”
苏清音脸色瞬间吓得煞白，声音是控制不住的哆嗦，
“你、你敢！我、我宗门不会放过你的！你知道我师叔是谁吗？他可是闻名玄门的紫凌道君！他可厉害了！你、你……”
她毕竟还是个年纪不大、涉世经验不足的少女，哪见过妖怪吃人的阵仗。
身体颤抖着往后缩，心里已隐隐后悔此番私自下山。
“喂，欺负姑娘家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吃我啊，我的灵力不比她低，对你们这些妖怪来说也是大补。”
旁边蓦地插入一道清扬微哑的声音。
朝央讶然地一挑眉头，饶有兴趣地看向故作镇定的少年。
“既然你都这么主动了，我又怎好拂了你一片心意？”朝央轻笑，微一甩袖，把手伸向立在旁侧的鼠妖，“把钥匙给我。”
鼠妖弯腰奉承道：“夫人，这两个娃娃年纪虽轻，但修为却不低，未免他们冒犯您，请先给他们喂下这软骨丹。”
说着，鼠妖掏出一个白玉瓷瓶，递给朝央。
“哼哼，吃了这个，任凭他们灵力高超，也没力气使出来。”
朝央指尖微微一颤，很快恢复正常，自然而然接过瓷瓶，笑：“你想得倒是周到。”
“关乎夫人安危，小妖自然不敢马虎。”鼠妖自以为朝央在夸赞他，颇为得意。
……我特么谢谢你哦。
朝央收回视线，摩挲把玩着手里的瓷瓶，眼底的冷意凛冽如冰。
她慢慢走向赵澄，唇边笑意清浅，婀娜纤腰，衣摆摇曳出一层层华光。
站定在赵澄身前，朝央背对着鼠妖，手上动作不紧不慢地打开瓷瓶，瓶口一斜，里头的丹药便倒入袖摆。
赵澄蓦然一惊，脱口道：“你……”
“嘘。”朝央嫩白的手指抵在赵澄唇间，她笑意不减，柔媚的声音说不出的惑人，“乖乖吃了。”
朝央抬起另一只捏着药瓶子的手，瓷瓶口对准赵澄的嘴巴，作势要倒进去。
赵澄眼眸微眯，假装挣扎几下，随后‘被迫吞咽’了下去。
“如何？现在可以把钥匙给我了？”朝央转头看向鼠妖，眉眼染上不耐，“折腾了这么久，我都等不及了。”
“这是自然，这是自然。”鼠妖连连点头，手脚利索地拿出钥匙，放在朝央手里。
朝央唇角斜勾，一边开锁，一边凑近了赵澄，在他耳边低喃，“动手。”
‘啪嗒’一声，玄玉铁锁开了。
赵澄陡然挣脱锁链，灵力恢复的瞬间，立刻召出本命佩剑，朝鼠妖攻去。
“你！你没吃下软骨丹！”鼠妖猝不及防被袭击，大惊之下叫道。
“受死吧，妖孽！”赵澄冷喝一声，提剑念决，灵气萦绕剑身，处处攻鼠妖要害。
朝央见两人缠斗在一起顾不上这边，几步来到苏清音身旁，依样给她也开了锁。
“快去帮他。”
苏清音眸中满是惊讶不解，颇为复杂，皱眉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救我们，你……”
“快去！”朝央干脆利落地打断苏清音的话，把她推入战场。
废话真多，没看见那边赵澄落下风了吗，有什么问题不能等解决掉敌人再说？
“夫人！你竟……”鼠妖看到朝央所作所为，面上满布厉色，浑浊眼睛里闪过道道阴毒。
朝央被看得心一颤，随即连连后退，直到退出他们的战斗圈才略松一口气。
苏清音和赵澄两人均是出身不凡，前者更是仙门第一宗的精英弟子，想必傍身法宝灵器不会少，再加上本身修为不低，她就不信干不掉一个鼠妖！
“加油！苏姑娘，赵少侠，你们可以的，党和组织对你们抱以厚望！”
诶？怎么感觉在哪儿说过这话似的。
还不等朝央细想，那边战局已然结束。
如她所料，苏赵二人联手将鼠妖斩于剑下。
朝央犹豫着缓步走上前，一眼就看见赵澄将打回原形的鼠妖，剖腹挖肚，取其妖丹。
朝央脚步一顿，呼吸蓦地一滞。
好、好凶残。
或许是苏清音和赵澄的单纯无害让她忘却了，玄门修者虽不像猎妖盟那般对妖族赶尽杀绝，但和妖族之间，本质上也是不和、甚至对立的。
朝央神色犹疑不定，考虑要不要先去跟唐寻汇合。
“妖女！”赵澄突然转头，看向朝央的眼神，还残留丝丝着刚才剖腹取丹的狠辣。
那一瞬间，朝央大脑一片空白，脑海里只剩农夫与蛇的故事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