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对峙
朝央环顾四周，见众人神情错愕，鸦雀无声，料想自己镇住了场子，暗暗为自己点了个赞。
我演技真特么好。
她这身装备，自然是找唐寻借的，那小子约莫是怕丢人吧，从不穿戴，但身为真亦宗弟子，基本服饰佩剑还是有的。
还好手中的青木剑只是普通的佩剑，既没被唐寻认主也没有生出剑灵，暂时还能被她驱使。
也因此，才有了她这一出冒名顶替，仗义出手。
没办法，他们这一队人，也就她一个能打的。
“阁下是真亦宗弟子？”方脸道士来到朝央跟前，用审视的眼神上下扫了朝央一遍。
朝央面色冷淡，下颚微抬，努力装出大派弟子的尊贵傲然，“正是。”
“你说谎！妖孽，受死！”方脸道士冷目一厉，猝然提剑刺来，锋利剑刃寒芒湛湛，带着灵力。
朝央心下一惊，顾不得许多，本能地抬剑一挡，对方剑刃擦过青剑剑身，发出清脆刺耳的声响。
其余几人见方脸道士动手，也一言不发围攻上来，一时间漫天剑影，剑气铮然，乘暇抵隙，目眩神迷。
朝央不擅使剑，渐渐发觉自己应敌的吃力，索性弃了青剑，数十根千磬丝猛然射出，浓烈妖气萦绕其上，若隐若现的丝线带着冷厉之势，朝几个道士攻去。
台上的童男童女们早在方脸道士开始动手时，便飞快跑下台去，村民们带着自己的孩子纷纷后退，远远看着‘仙人’的打斗，心头恐惧忐忑，却又不肯离去。
不到半炷香时间，朝央便将几个道士捆成粽子扔在地上，道士们身上均带有或多或少的伤势，而她衣饰除了沾染了些许尘土，并无一点损毁。
但她并不像表现得那般轻松。
朝央闷哼一声，将喉头血腥咽下，面色依旧淡然自若。
这帮臭道士还有两把刷子，竟然能让她吃了亏。
朝央一袭白衣胜雪，高高在上，冷睨着道士们喝问道：“你们在这儿大搞祭祀、蛊惑民心，究竟有何目的？”
“你这无耻妖孽！口出狂言！”方脸道士满面怒容地叫嚣，又对台下百姓高声喊道，
“她是个妖怪！大家不要相信她！”
百姓们惊疑不定，互相窃窃私语，望向朝央的眼神变得不善起来。
“这位道长，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是妖？”朝央眸色幽深，目光冷冽如刀，
“我身着星雪纹道服，浮州大陆无人不知此乃真亦宗弟子服饰，岂有作假？且方才情况紧急，因你无能我才现身救人，你非但不感激，还不分青红皂白就向我出手，若非我技高一筹，此刻恐怕就命丧于你等剑下了吧？”
“如此看来！究竟谁更像妖怪？谁更像仙门修士？”
许多村民闻言又有些犹疑不决，纷纷议论着，觉得朝央所为确实不像是妖怪做派。
“满口胡言！你身上妖气盘绕，真当本道长看不出来？想必近日村中妖畜作祟，定然就是你这妖女从中作梗，危害百姓！”
道士义正言辞地叱骂，一番栽赃说得面不改色、慷慨激昂。
朝央都要被他气笑了。
她眼中掠过一抹讥诮，
“妖气，你怎么证明？没有风引盘，你一个普通道士凭什么说我是妖？倒是你，我听闻这村子以前都平安无恙，你们一来就出现了畜牲妖化的事情，我看……你们才是为非作歹的妖怪吧？”
这也是朝央疑惑的地方。
寻常凡人，除非修为极高的修士，否则是很难看出一个大妖真面目的。
除非……对方也是妖。
妖族之间，感觉比人类敏锐得多，倒是很容易就能识别出来。
那方脸道士被朝央的话激得怒不可遏，“胡说八道！我乃乌赞神教教士，蚩蒙神大人最忠实的信徒！怎么可能是妖？”
“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我告诉你啊……”朝央瞥了一眼远处蹒跚走来的唐寻，微微勾了勾唇。
“……你没证据，我可是有！”
总算来了。
朝央在决定出手前就让唐寻去找之前的老人了，她预感这几个道士会对她不利，留了一手。
没想到果真如此，这些人狗急跳墙了。
花白头发的老人在唐寻的搀扶下，颤巍巍地上台。
“老人家，请你把先前跟我们说的、关于这几人的恶行，再跟大伙说一遍吧。”朝央温声道。
那老人看了一眼被死死捆绑着的道士，心里对朝央几人‘真亦宗弟子’的身份彻底信服，内心恐惧淡去，当即就把自己所见所闻说了出来。
他这一说，台下众人登时轰然炸开，吵嚷争论声此起彼伏，不解，害怕，惊讶，庆幸……如是种种，不一而足。
有些家里好几个孩子的村妇后怕之余，大声喝骂道，
“道长！你怎么能这么坑骗我们？”
“我家的猪都养那么大了，正等着剁了吃肉呢，结果倒好，被你们这些天杀的搞成了猪妖，现在啥都没了！”
“俺们这么相信你们乌赞神教，原来都是骗人的！”
“我当家的就是被你们弄出来的鸡妖害死的，悖时砍脑壳的，要遭天打雷劈！”
那方脸道士可能没遭受过平民百姓的辱骂，顿时脸色铁青，额头青筋道道绽出，咬牙切齿道，
“你们这些愚民，蠢不可及！竟然相信了这妖孽的话，真是……”
“够了！妖孽妖孽的，听着真不舒服。”朝央冷冷打断他，眼神染上凌厉之色，
“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朝央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摊开，倏地收紧，作出抓握的手势。
“啊啊啊！”
绑缚在道士身上的细线猛地束紧，割破纁玄色道服，刹那间勒出道道红痕，血液顺着丝线渗出，把暗色的衣裳打湿了一片。
道士们惨叫连连，大滴大滴的汗珠沿着脸颊滑下，虚弱地蜷缩在地上。
朝央皱眉。
到了这种地步，都还不肯使用妖力吗？
“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乌赞教的背后主使是谁？”朝央手中捻了捻细细的丝线，眸中带着杀气，冷笑道，
“不说，你们就没命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