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徐朗那个气啊
程御不懂,长痛不如短痛。
在热死和苦死之间,她觉得相对而言,还是苦死更好受些。
不过古代医疗技术不发达,经过这一次受罪,楚宁以后再热都不敢任性,否则真成了病秧子,搞不好会一命呜呼。
太难了,浑身难受的楚宁被程御这么沉着脸一通教训,顿时也来了脾气,还说呢,“都怪你昨日不停地给我夹馄饨,害我吃撑,只好开着窗来回地走动,谁知道就感染了风寒。”
唉,她可真是绝世小衰神。
楚宁气狠狠地控诉程御,后者一愣,无奈道,“好好好,是我的错,你这几日好好休息,赶紧把病给我养好。”
几日?
那岂不是说还要再喝几天那样苦的药?
楚宁把头晃成了拨浪鼓,“不用再养,我已经好了,现在就能下地正常走动。”她挣扎着起身,但是身子一软,又跌坐回去。
程御再次拉下脸来。
楚宁弱弱地搬出借口,“那就……再躺一天?我的竹雕还等着上手呢,我明天一定好好养病,再躺上一天,肯定活蹦乱跳,百病尽除。”
楚宁喝了粥,没一会又沉沉睡去。程易熙坐马车回来的时候,急冲冲地要去看她,被程御一把拎住后领,不让他去打扰。
竹雕笔筒就放在楚宁屋里,轮廓已经粗粗雕刻出来,旁边两行字的线也已勾勒好,还没来得及细刻。
图案细雕他没把握,还得楚宁自己来,但是刻字应该不难,多练几次就是。
院子里还有多余的竹筒,程御寻了一块,拿刻刀反复练习。
他有武功底子,书法上也有一定造诣,尽管从未在竹子上刻过字,但是练起来,已经比一般人要更速成。
即便如此,程御还是在练习中,几次划伤了左手。这种小伤他没放在心上,简单处理一下,又继续练习。
只不过,看着这些伤口,他不免好奇。连他,在初练习时都划了这么多道伤口,那她呢,一个养在闺中的千金小姐,楚宁为什么会学这刻刀之术,还能做到那么熟练。
真是谜一样的女子。――
徐朗最近的生活,可谓是水生火热。
燕陵城是大周最富庶繁华的州府,四衢八街、簇锦团花,完全不输京都城。
两个月后,工部要选送一批金银玉器等藏品到燕陵展出,此举两年一次,上一回还是原工部侍郎吴大人在位时负责,如今吴老致仕后,这个事情就变成上任一年多的徐平泽来主理。
本也简单,按照往年的章程,从库房里挑出相应数量的珍宝送去就是。但年年都是那些东西,即便调换了部分,可也没什么特别出彩的。
堂堂大周帝都,送去燕陵城本是有骄矜的资格,可如今却落得进退两难的地步,颇有些心虚的意味。
徐平泽为了这个事,连日来心烦意乱,让人开了库房,仔仔细细地清点了两遍,逐一整理造册,倒是有些许能撑得起场面的,可还是觉得不够。
老子心情不爽快,做儿子的就得第一个遭殃。徐朗最近见了他父亲,乖巧得跟个鹌鹑似的,不敢再招惹风流韵事,也不敢和同僚们去跑马蹴鞠,每天安分地一下值就回家请安看书,简直是脱胎换骨。
饶是这样,还是被脾气火爆的徐平泽逮到了错处,说他整日穿得花里胡哨的,完全没有世家公子的正经模样,走出去也不嫌人笑话。
徐朗那个气啊,京都城里哪个朝气如玉的少年,不是穿得鲜活华彩的,这才有少年人该有的样子。谁像父亲,万年如一日的穿得灰里扑扑的,完全是个老古板。
要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母亲才不会看上他呢。
然而长期在严父的威压下长大,徐朗敢怒不敢言,隔天怨气巴巴地穿了一件灰里土气的衣裳上值,惹得同僚们好一阵笑话。
李伝笑得差点背过气去,“你这是要引京城新风潮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滚。”徐朗身心受伤,“还不是我们家老爷子,说我整天穿得像只孔雀,非让我穿这种灰不溜秋的衣裳。”
“孔雀?哈哈哈哈哈哈哈,徐孔雀,哈哈哈哈哈太形象了……”李伝笑得更大声了,眼泪都笑出来,差点没在地上打滚。
徐朗:“……”
想去找程御诉苦,却见他也没什么好脸,一整天蹙着个眉头,不见停歇地处理公务。这几日,员外郎和主事落了不少事情交给他负责,尚书大人那儿好像也给了本书要做份功课。
看他案头上的那些文书,徐朗都忍不住打一寒颤,太可怕了,都说能者多劳,他却更愿意下值后去游街跑马,不喜这般劳碌。
“文衍,这些事务也可带回家去,你留一些晚上饭后做便是,何必要现在这么赶。”看他都没什么时间起身动一动。
程御并不觉得累,而且这几天公事必须在官署做完才行,“晚上还有事。”
恩?“你晚上还能有什么事?”
他近来能推的宴请都推得干净,一下值便回府待着,回去恐怕也就只有吃饭这一项大事了。
唉,嫂子做的饭啊。
徐朗觉得自己刚才吃的点心顿时不香了。
可毕竟有女眷在,他也不好天天往人府里钻,这要让板正的老爷子知道了,恐怕又要气得罚他跪祠堂。
动不动就去祠堂思过,祖宗都烦了吧。
下午一下值,程御果然又是准时走人,徐朗今日也按时处理完所有公务,正好和程御一道出去。
官署离他们的府邸都很近,徐朗有些时候也会弃马而行,慢悠悠地走回去。
和程御并肩走了一小段路,却见他突然一转,往右侧去。
“唉唉,文衍,那是往太医署和造物局的方向。”他回府应该是直走啊。
“恩,我去太医署有点事。”
“怎么了?谁生病了?”徐朗紧步跟上他,语气急切。
“没什么事,你先回去吧。”
这时候哪能走啊,都要去太医署了!
难怪今天一整日都闷闷不乐,想必是极严重的病。
一直听说伯母身体不大好,但这一两年不是养回来了吗,只是瘦弱了些,看着还是挺健康的呀。
徐朗于是也皱着眉一同跟着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