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赌坊对峙

“饶了你？我的钱怎么办？”赵维说道，“我东宫一年十万贯的用度，如今账上就剩几千贯，你要我怎么饶你？我一直口口声声说朝堂上蛀虫满地，真没想到，本宫就是最大的蛀虫，而这一切都是拜你徐公公所赐。想让我饶你一命，除非你能把东宫少的钱全部补回来。”

徐清如蒙大赦，磕头如捣蒜一样说道：“多谢殿下宽容大量，殿下只要给我3天时间，咱家一定把账上的20万贯亏空全部填平。”徐清所说20万贯，乃是去年和今年东宫的用度之和，虽然赵维去年九月中才入主东宫，但考虑到东宫长年无主，很多地方需要修缮和装潢，宗正寺依然按照一整年的规制拨给了东宫内坊局10万贯钱，加上今年的，东宫总共该有20万贯的总用度。

赵维本来想，按照常理，败家三天，持家三年，这内侍长徐清做空账目上的十几万贯钱都用了近一年的时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短时间内补齐的，却没想到这徐清竟然毫不犹豫地就应下填补亏空的条件，也不知这是他的缓兵之计，意图卷款潜逃，还是真有办法能填补账目的漏洞。

不管徐清做的什么打算，赵维都要跟着他，史昂从徐清的房间里只搜查到了一万多贯的会子和一些散钱，这点是不够启动蒸汽机、炼钢炉项目的。

第二天，看徐清好像并不慌乱的样子，赵维心想，或许这老家伙真的有办法搞到钱，不妨死马当作活马医，跟着看看他要耍什么花样。不过，上午的半天时间里，徐清只是带着赵维在临安城里四处转悠，却没有见到一文钱的入账。

“徐公公，本宫陪你转了一上午了，一个铜板都没见着，你这是在戏弄我吗？我警告你，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今天下午太阳落山之前我要是见不着钱，我保证你会后悔来到这个世界上。”赵维的语气虽然比较平和，但是听来的人皆是脊背发凉的感觉。

“咱家不敢欺瞒殿下，我只是想找临安城里的几个朋友借点钱，多走了些路，殿下恕罪，如果殿下累了，就歇歇脚吧……”

赵维当即扬了扬手说：“不必，徐公公太小看本宫了，我可不是那些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纨绔子弟，你呢，有什么别的心思趁早收起来，抓紧时间，自己挖的坑，就是哭着也得把它填上，否则我把你填进去。至于你的朋友，谈钱伤感情，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明白，所以你觉得我会相信吗？我发现，这一年的时间，我是太给你们好脸色了，你们一个个都以为我这个太子是纸老虎是吧？”

“不敢不敢。”徐清连忙说道，虽然跟赵维认识的这一年时间里，他确实没见赵维大声怒斥任何一个宫女、内侍或者侍卫，但是在宫里这么多年了，徐清很明白“不叫的狗咬人最狠”。一直以来他不确定赵维一直对下人宽厚，是因为常年在民间养成的慈悲，还是喜怒不形于色的城府，现在他可以确定，赵维绝对是个狠角色，平日里对内侍和宫女客气，那是不跟这些下人计较，自己这次触了他的逆鳞，他是真的会让自己生不如死的，也该自己倒霉，怎么就偏偏栽在钱上了。

徐清的脑子里飞速地盘算着，随后对赵维说道：“殿下不是说好的三天时间吗？何必如此心急，不过如果太子殿下急着用钱，老奴也有办法，只是凑不齐十万贯那么多。”

“哦？什么办法？”

“殿下请跟我来。”

徐清带着赵维七弯八拐，来到城北的一座小楼前，大门的牌匾上赫然写着“万利坊”三个字。

“徐公公，借不到钱就想赌钱了？”赵维实在忍不住了，“我的十几万贯钱都砸在这里面了吧？”

“没有没有，老奴怎敢拿着太子的钱来这儿赌呢？殿下有所不知，这十赌九诈，输还是赢，就看这千术高不高了。”徐清说。

“可我听说，被赌场抓到出千，斩手斩脚的都有，徐公公该不是在赌场里面净的身吧？”

“那哪能，老奴在这个赌场里出千从来没被抓到过，殿下就放心吧。”

赵维没说什么，允了徐清的要求，拿了一千贯的会子票给他，徐清笑着连连点头：“殿下，老奴平时玩的博术，像骰子和骨牌，都是鱼龙混杂，不像双陆、打马之类清净，殿下的侍卫也不宜全部进去，为殿下的安全着想，殿下您就不用进去了，派一个人跟着老奴就是，殿下就在对面茶楼坐会儿，老奴半个时辰就出来。”

“不用，本宫还没见识过赌场是个什么样，走吧，让本宫见识一下徐公公的赌技如何？”

徐清不得不点点头，跟着赵维的侍卫总共有6人，除了小泽杏子之外都是男侍卫，赵维让童虎带着另外4个男侍卫在外面等候，他带着小泽杏子进入赌场盯着徐清。

徐清玩的是骨牌，所谓骨牌就是常说的“推牌九”或者“打天九”，赌具的外形跟后世的麻将很像，但是推牌九的游戏规则又很像扑克牌里的“炸金花”，比大小决胜负。当然，这种赌博方式比较有利于出千。

赵维虽然完全不懂其中门道，但是看徐清连赢了好几把，一千贯的会子票短短半小时就变成了4000多贯，倒确实是个赌术高手。然而，徐清连续赢了这么多钱，引起了赌坊的注意，再好的千术都有破绽，开赌坊的人对此相当熟练，就在徐清再次开牌的时候，三个大汉围过来，两个人摁住徐清，第三个人对他全身上下都搜身。

“哎，你们干什么？”徐清大声叫道。

“老杂毛，敢在我们赌坊出千，不想活了吧？”赌局的庄家呵斥道。

“你这厮怎的如此胡搅蛮缠，凭什么说我出千？”徐清挣扎着喊道。

赵维在一旁冷眼旁观，徐清根本就是自作孽不可活。几个大汉将他全身上下搜了三遍，却始终没找到任何出千的证据：“这厮挺会藏东西嘛……”同时两个摁着徐清的人也松了些手。

这时候徐清一个冷不防猛推了赵维一把，大声喊道：“公子快走！”赵维没防备，撞到了身后的小泽杏子，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庄家顿时反应过来：“抓住他们俩。”三个大汉顿时将赵维拎了起来，没等赵维喊叫，就不费吹灰之力地从他钱袋里搜出了几张骨牌……

赵维懵了：这几张骨牌什么时候放自己钱袋里的？他顿时明白过来，这肯定是徐清搞的鬼，这家伙千术还真的高明……搜出了骨牌，赌坊的几个打手也就把赵维放下来按住，同时把小泽杏子也控制了起来。

“小兄弟，合伙到我的赌坊出老千？你怕是不知道我这万利坊是什么去处。”赌坊老板万世发慢悠悠地从内室里出来，背着手说道。

“你这万利坊是何去处我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我刚才一直站旁边看，根本就没参加进来，怎么出千？出千的是……”赵维说着，突然发现，徐清趁着刚才短暂的混乱，挣脱赌坊打手的控制跑了，“姓徐的呢？！”

“少在我面前抵赖，你们合起伙来出千，证据确凿！不给你点颜色瞧瞧，你还当我万世发是活菩萨是吧！”万世发恶狠狠地说道。

“活菩萨？你还真抬举自己，你们开赌坊的就没什么好人，你还活菩萨？”赵维说，“我警告你，刚才那个人是朝廷钦犯，你们把人藏哪儿了？给我交出来！”此时的赵维已经是十分恼怒。

“小子不知天高地厚，你出千的事还没说清楚，反而倒打一耙说我们窝藏钦犯？好啊，你说我们窝藏钦犯，他犯的什么罪？海捕文书在哪儿呢？拿出来瞧瞧！”

赵维怒道：“别跟我装蒜，那人是宫里的内侍你看不出来吗？宫里的犯人不一定非要大理寺发海捕文书。”

“哼！你个毛头小子跟我胡搅蛮缠！”万世发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来人，把这小子的手给我剁下来！”

“八嘎！”小泽杏子听到那赌坊老板要加害于太子，顿时怒吼一声，随即反手掰折了抓住自己的赌场打手的手指，那打手顿时惨叫起来。杏子随手抓起赌桌上木头的筹码，当做暗器掷向赵维身后的赌场打手，由于杏子身形瘦小，出手又快，几个打手措手不及，全都被筹码打中眼睛和鼻子，抓住赵维的手全都缩回去捂着脸，杏子随即拉起赵维就跑。

“别让他们跑了，给我追！”万世发气急败坏地喊道。

小泽杏子回头扔出两枚烟雾弹，然后又踢翻了两张小赌桌，绊倒了一堆赌场打手。

“一帮废物！拦住他们！”烟雾的背后，赵维听到万世发的声音。

赌坊外面待命的童虎他们听到里面的动静，立刻冲了进来，正好碰到往外跑的赵维和杏子，可转身的时候，却发现赌坊大门被几个打手给堵了，童虎他们几人纷纷拔出腰间的横刀，围成一个圈，将赵维和小泽杏子护在中间，赵维的怒火是越来越旺，这一行不但让徐清逃脱，还被一帮地痞流氓围在赌坊内。

从年前射箭被赵君怡嘲笑之后，这大半年时间赵维一直跟史昂、童虎他们练武，宫里的生活水平好，东宫卫队又都是精锐和高手，虽然只有半年时间，赵维的武艺已然不是一般地痞流氓能比。被一帮打手围在中间，他毅然从杏子手里夺过刀来，说道：“杏子，立刻去禁军军营，找冯将军，严格盘查临安城门，不要让姓徐的跑了。”

“可是，殿下……”

“咱们这些人就数你轻功最好，你快去，这里有童虎！”

“嗨依！”小泽杏子再一次闪电般地出手击倒了门口的两个打手，避开了其它人，不一会儿消失在街道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