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6 忠肝义胆,勇武传魂
这一场战斗打完,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之后,郭骥倒吸了一口凉气:3万厢军整整伤亡了1万多人,屯驻军还有4000多人伤亡,虽然攻城战中蒙古人总共伤亡3万多,可是如今襄阳能动用的兵力只剩当初的一半不到,而蒙古人却还有十几万,经受了一个月的炮弹撞击,大胜关的城墙如今已是残破不堪,几乎没有一块平整的墙面,表面砌砖的夯土墙,终究不是钢筋混凝土的要塞。
襄阳城里如今还剩下2万厢军,但是却另有3万义军。从童虎那里得知了第一批厢军在大胜关的表现之后,赵维认为,剩下的2万厢军暂时别往前线派了,还是先让3万义军顶上。
义军之所以为义军,就因为它们既不在殿前司的编制下,也不在各州府的编制中,而是江湖和民间临时自发性集结起来的。蒙古集结20万大军进犯襄阳,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作为大宋江湖中最大的一支武装,忠义社当即向全江湖发布了英雄令,号召民间义士、热血男儿团结起来,抗击蒙古。忠义社强大的号召力,在一个多月的时间里,襄阳就集结了3万的义军。
最初看到熙熙攘攘的义军,赵维的内心是非常触动的:谁说大宋软弱?谁敢说“重文轻武”打断了中华民族的脊梁?有这么多大宋男儿的存在,中兴大宋不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
这些义军虽然组织纪律性比不上正规军,但是战斗意志和主动性却比长年积弊的厢军好得多,他们都是出于自愿,不占朝廷的一分俸禄,怕死的人就不会出现在这里。忠义社在掌门黄蓁之下,还有6个舵主(两湖分舵、江淮分舵、西川分舵、岭南分舵、中原分舵及河北分舵),两湖分舵的舵主鲁先觉,受掌门黄蓁之命在襄阳聚集义军,并且接受太子的安排和调配。
接到郭骥的增援令,赵维当即找到鲁先觉:“鲁舵主!”
鲁先觉抬头一看,连忙施礼道:“呵呵,是太子殿下!”这些日子赵维在襄阳到处都露过面,待人也十分平和,丝毫没有贵族的傲慢和架子,所以在这些江湖侠士的心里好感度非常高。
“殿下此时来我这里,是不是该轮到我们上了?”鲁先觉知道赵维在襄阳一直主管后备兵力的调配,也听说大胜关那里打得十分惨烈,看到赵维带着几个人来忠义社两湖分舵,于是如此问。
“是,大胜关那里,无论是我们还是蒙古人,伤亡都不小,现在拼的就是一口气,谁先泄气谁就输。”
鲁先觉大义凛然地保证道:“放心吧殿下,我们忠义社就算全员战死,也绝不会临阵脱逃。”
“忠义社的骨气,晚辈十分相信,但是我还是要说一句不好听的,两军对阵,完全不同于江湖械斗,决定胜败的是士气和军纪,军纪这方面,是众侠士最欠缺的。”
“其它门派的话在下不敢保证,但是我们忠义社,在军纪方面,绝不会比厢军更差!忠义社本就与一般的江湖门派相差甚远,当年的忠义社乃是河北地区的义军,与岳帅的踏白军不分彼此,郾城一战,更是与背嵬军一起大败金兀术的铁浮屠,殿下可不要小看了我们忠义社。”
“有鲁舵主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说罢,赵维抱拳对鲁先觉施了一礼。
鲁先觉同样抱拳还礼,说:“我们忠义社的宗旨就是——忠肝义胆,勇武传魂!为大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赵维亲自带队,3万义军补充到大胜关。这时候他才看到,大胜关的城墙已经破损到如此地步,可见这里过去的一个多月经历了什么。
“朱副将,郭叔呢?”
“太子殿下,郭将军睡着呢。”朱奎见赵维到来,连忙迎上来。
“啊?现在这个时辰他还没起吗?”现下已是晌午时分,赵维很奇怪为什么郭骥还睡着。
“殿下有所不知,昨晚蒙古人试图偷袭,被我军击退,郭将军一整夜都在城墙上,再加上昨天白天的战斗,将军已经整整十二个时辰没合过眼了,这才睡下去还没两个时辰。”
“原来如此,辛苦了。”赵维感慨说,“朱副将,本宫奉郭将军的命令,从襄阳带来3万义军,今日目睹这关墙残破如此,战斗之惨烈可想而知……”
朱奎叹了口气,说:“大宋和蒙古已然势同水火,不死不休,自古以来,城池攻守之战,最多不过石砲十几座,哪有今日这般,数十门火炮连续打上一个月的,这城墙抵御石砲勉强还行,碰上火炮的铁弹,自然是扛不住的。”
“敌我双方到目前为止,各自总伤亡有多少?”
“蒙古人的伤亡,末将没有仔细去计算过,但是总的来说他们的伤亡比我们多一点,若不是蒙古人仗着火炮射程远,大部分时间不与我们短兵相接,他们的伤亡还会更大。我军目前总伤亡是5万7千多,蒙古军至少也是六七万的伤亡。”
赵维说:“可恨的是,他们总兵力有20多万,即使有六七万伤亡,现在恐怕还有十好几万能够作战的人马,而我们现在能够动用的兵力不过5万了……真不知道朝廷在干什么,仗都打了快两个月了,临安一点消息都没有!”
朱奎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末将认为,殿下还是尽早离开襄阳的好……”
“朱副将不必多言,本宫既已说了与襄阳共存亡,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是不会食言的。”、
看到赵维如此果决,郭骥和黄蓁也都没提过要送他离开,朱奎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赵维拿出自己的单筒望远镜,仔细观察着10里地之外的蒙军大营,问:“朱副将,蒙军最近的攻势如何?”
“起初蒙军的攻势十分猛烈,每次攻城,动辄几万人,每天开炮上千次,打了这么长时间了,双方都很疲劳,攻势自不如之前猛烈,尤其是蒙古人的火炮,最近几次攻城,蒙军的火炮总是稀稀拉拉的,即使用了一种新式的石砲,抛射的也多是巨石或者碎石,偶尔也有火油弹,但是从未抛掷过震天雷,想来蒙军的火药也消耗得厉害,后继无力。”
“那是自然,照蒙军火炮的标准装药量,每次攻城都要打几千炮,那可是十好几吨的火药,这一个多月总共交战有20多天,蒙古人的火药消耗了几百吨,怕是把整个蒙古帝国一年的火药库存都用光了吧。而且照忽必烈前些时日,随意加大装药量的打法,他们的火炮应该也快报废了,要想重铸这么多的炮,即使是咱们大宋,也要大半年的时间。”
“确实如此,可是殿下你看,大胜关的炮台如今也是彻底毁了,短时间内我们也没法使用火炮。”
“炮台即使没毁也没太大的用了,总共就两门炮的位置,对敌人的杀伤效果十分有限,蒙军若真是一拥而上……”赵维说着,苦笑着摇摇头,随后又问,“对了,朱副将你刚才说蒙古人有一种新式石砲?”
“对,一种特别大的石砲,一端挂有重物,抛射百斤重的巨石,距离可达200步……”说着,他指了指城墙下面一块特别大的石头,“那就是蒙军石砲抛出来的巨石。”
赵维一看,果真是一块重量在一百斤以上的巨石,惕然心惊:“回回炮?!”按照朱奎的描述,那不是“回回炮”又是什么,这东西竟然提前出现了?
“看来,我们得想办法毁掉蒙古人的石砲才行,否则没有火炮的压制,这东西能把大胜关城墙砸成一堆瓦砾。”赵维立刻叫来鲁先觉,“鲁舵主,你立刻联络信阳和南阳那边的忠义社兄弟,打探一下蒙古人的巨型石砲的制造工场和存放地,另外尽可能摸清楚蒙古军的粮草和火药情况。”
“是!”鲁先觉领命下去,朱奎问:“殿下是想要摧毁敌军的石砲?”
“必须摧毁,否则我们就是挺着挨打。义军都是江湖中人,士气虽然高,可是没接受过严格的军阵训练,与蒙军正面交锋不太合适,最适合他们的战法,是从敌人的背后搞破坏。就是不知道忽必烈给不给咱们这个时间。”
朱奎想了想说:“经过这一轮激战之后,我想蒙古人也必须要休息一段时间,时间对我们来说应该是充足的。”
于是,赵维便吩咐下去,准备好炸药包、火药箭和火油罐,忠义军做好行动准备。
过了几日,忠义社的密探打探到了回回炮的消息,大胜关面前的忽必烈大营中有4座,制造工场在南阳城外,距离大胜关不到20里路程,负责督造回回炮的是两个色目人,另外,忽必烈所部的火药原本储存在南阳的火药库,但是10日前就不见有火药出库,应该是已经告罄,粮草和火药均从汴梁方向调运。
“既是如此,那就别怪我玩阴的了。”赵维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容,“鲁舵主,集结5000义军,今晚戌时出发。”
“是!”
赵维回过头,对郭骥说道:“郭叔,今晚我们要正面冲破忽必烈的大营,所以需要襄阳军的骑兵冲营,子时的时候,屯驻军集中全部五千骑兵,马蹄用布裹住,一半具装,一半轻装,悄悄地将所有的五公斤炮安置到蒙军的营垒前200步的距离,仰角打到20,丑时和寅时交替之时(凌晨3点),正好是人困马乏的时候,开炮轰击蒙军大营,骑兵从两翼冲进去,轻装骑兵用火油弹四处纵火,具装骑兵掩护和砍杀敌兵,将敌营搞得越乱越好。”
“没问题,朱副将,骑兵由你来指挥,蓁儿,你和鲁舵主指挥义军,并且负责后面的行动。”
“是!”朱奎、鲁先觉和黄蓁应道。
“慢着!”赵维说,“我、童虎和鲁舵主各带一队义军,我带500人伏击汴梁来的火药,童虎带1000人负责截杀粮草,鲁舵主带剩下的人负责南阳的石砲场,黄掌门留守大胜关,毕竟这里还有两万多义军需要忠义社的掌门坐镇,还有前方斥候回报的消息也需要黄掌门处理。”
“殿下……”黄蓁正要劝阻,赵维却抢着说道:“行了,各位都别劝我,我不是三岁孩童,我心里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