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各怀心事
霎时间，客堂中鸦雀无声。
在场之人无不目瞪口呆，面面相觑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直到一个声音响起——
“东西在我这。”
一位女子走了出来。
她白衣胜雪，手持青钢剑，不知从何而来，也没有人注意到她是什么时候站在客堂中央，但所有人都看到她手里确有一个被红布包裹的东西，而这东西确实是老板娘的。
穆思渊小声道：“好厉害，居然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偷东西，阿零如果在这里，怕也不及她万分之一吧。”
慕白：“……”
他观察着白衣女子，不同于巫零的明艳张扬，她倒显得有几分乖巧，圆圆小脸、柳叶眉，再加上一双灵活的大眼睛，俏巧顾盼间像个粉妆玉琢的瓷娃娃。
“喏，给你。”
她果然很乖巧地将那东西还给老板娘。
可走近时，老板娘身上的花香让她小小的打了一声喷嚏，慕白听之，不免心中微微一笑。
老板娘仔细地打量了她几眼，问道：“姑娘是？”
她屏息静气道：“星河，柳星河。”
老板娘笑道：“原来是柳姑娘，如果侠盗夜灵在此，凭借姑娘的惊艳才绝，想必能与之相较一二。”
柳星河一笑，很是娇甜。
老板娘将那东西给她：“依照规矩，谁拿到就是谁的，如今它是你的。”
柳星河还未接上，那康阳大喝一声：“不行！”
他再次跃起，腿长脚快地疾驰而前，飞驰到柳星河身前，伸出利爪，要抢老板娘手中的东西，老板娘急急后退。
柳星河觉得有趣，手中的一柄青钢剑倏然出鞘，忽如灵蛇，朝康阳刺来。
这是一柄极寻常的剑。
剑尖带着微芒，却只用了一招，就削掉康阳的利爪。
柳星河嘴角微扬，像是在笑，眼神里却偏偏透出令人胆寒的杀气。
这一幕似曾相识，让康阳吓出一身冷汗，慌忙退回原地。
柳星河微微笑道：“你着什么急？”
康阳见她，脸色发青，心下顿生怯意：“因为、因为你……”
他已经认出了柳星河，而柳星河也从这一招中将他识破。
柳星河道：“我怎么了？你倒是说说，为何你能拿，我却不能？莫非你有什么身份？”
康阳早已吓得脸无血色。
柳星河将他上下一打量，又道：“你明明是行走江湖的镖师，装什么饱学之士，你看看你那双手，像是握笔写字的吗？”
“你……”康阳一怒，咬牙切齿，可看到柳星河眼里的杀气，又也不敢多言。
柳星河又微微笑道：“我问你，今日子时四刻前后，你在什么地方？做什么事？”
康阳心下一怯，眼角余光不禁偷瞥了一眼老板娘。
柳星河上前一步，忽然“咯咯”地娇笑道：“你紧张什么？莫不是今日子时四刻前后，杀了什么人，不敢承认？”
穆思渊一惊，心里暗道：莫非他就是杀害阿洪的凶手，可是……
他微微沉吟，转目又盯起柳星河：“这位柳姑娘为什么会知道这些？”
慕白心中如明镜一般，但未言明。
老板娘略微一想：“我儿阿洪至今未归，难道……”
她不是很惊慌，也很不是诧异，像是平淡地在陈述某一件事情，如此态度倒让慕白等人心生怀疑。
相反，那王钊延不由得怒火上冲，抢上前去，喝道：“是不是你？”
康阳不自觉地往后退，眼角余光却瞥向门外，柳星河早有所警觉，突然冲上前去，挡在他逃跑的必经之路上。康阳一惊，但很快往她手里塞了一样东西，柳星河低头一看，是三张羊皮卷。
他低声道：“东西给你，让开！”
柳星河觉得奇怪，可康阳此刻将这东西给她，想必也是另有深意，便问道：“什么意思？”
康阳一惊：“你不知道？”
柳星河微微一笑：“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
这声音低的就只有他们二人听得到。
康阳抢上一步，似乎要夺回来，柳星河伸手一挡，将那三张羊皮卷塞入怀中，一笑：“既然到了我手上就是我的东西。”
她的动作实在太快，快得旁人都没有看清楚。
康阳大怒：“让开！”
柳星河：“我想知道你杀人的秘密。”
康阳一怔，忙道：“放我走，我自然会告诉你！”
“放你走？你还会回来吗？”
“东西还在，我自然会回来找你，就在子时！”
“我凭什么相信你？”
“刑部尚书，莫修！”
“……”
柳星河眼神一闪。
老板娘心头忽起异样之感：“你们在嘀咕什么？”
柳星河瞥了她一眼，缓缓道：“老板娘误会了，我是朝廷捕快，而他……他是在逃犯人，我追他至此，与你无关，与客栈无关。”
慕白：“……”
老板娘：“……”
她脸上肌肉一动，觉出她在撒谎。
康阳听了这话，向前扑来，一拳虚出，柳星河再次拔出长剑，应变倒是极快，对准了他的咽喉，却是虚张声势，剑尖贴着他的喉咙滑过。康阳迅捷无比，躲过这一剑后，顺势奔出客栈，消失得无影无踪。
老板娘冷言道：“王钊延！”
她的声音忽然失了腔调，似乎要将独自留下的柳星河碎尸万段！
慕白与穆思渊互相注视，暗觉事情要变得糟糕起来，然而柳星河却不以为意。
王钊延一拳迅捷击出，柳星河身形一晃，轻而易举地躲开。王钊延这一招打在那李梓恒的酒坛上，这个酒鬼“啊”的一声尖叫，没有了酒，忽然大哭起来，旁人惊讶地看着他，这一哭像是变成了魔音，客堂的瓷碗顿时被击成碎片。
昭婆婆与店小二一齐连声地惊叫起来，十分痛苦。
慕白与穆思渊一听，只觉得体内气血翻涌，皆站立不住，捂住双耳，向后踉跄出了七八步，直到抵住墙壁，才站定。
柳星河暗道：这是“逍遥散人”的独门绝技。
她见势不妙，疾冲而前，手持一柄青钢剑耀人眼目，酒鬼李梓恒醉晕晕地向后跃开几步，竟躲了过去。
“你、你为何要打我？”李梓恒像是醉得厉害，脚下不稳地又踉跄了几步。
柳星河心知有诈，佯装嫌恶道：“堂堂七尺男儿，再哭就杀了你！”
李梓恒：“……”
他闻言微微一愣，像是有些害怕，缩到角落，又抱起了一坛子酒，独饮起来。
柳星河盯着他，目色幽沉，暗想道：他看起来不过二十七八，绝不是乐善好施的“逍遥散人”，可他既然会这种魔音，定是相关之人，可江湖人为何会到此处？
柳星河细细思量，李梓恒方才使用魔音，一定是测试在场之人的武学功底，除了慕白与穆思渊之外，就只有昭婆婆与客栈小二不懂武功。
可李梓恒为何要这样做？他有什么目的？“一间客栈”是否还藏着别的秘密？
王钊延趁机再度袭来，有了杀气，柳星河虽然此刻背对着他，可转身间长剑一挥，剑气锐利之极，将王钊延头上的斗笠掀了出去。
再看王钊延的脸，众人不觉打了个寒噤。
这张脸大约只能被惨不忍睹来形容。
像是受过刀伤，又像是中了毒。
站在二楼的方雨霁忍不住道：“好丑。”
这个声音在忽然安静下来的客堂显得额外的刺耳。
王钊延惊惶后退，就在众人分神之时，老板娘退至角落，按下客堂机关，一张渔网忽然从天而降，柳星河早有警觉，然而直到渔网将她裹住，她都没有逃走。
老板娘本是微有怒色，眼下却是嘴角一勾，微微而笑。
四面安静了很久，围观之人神色各异，纷纷不敢上前。老板娘将那个被红布包裹的东西收起来，都不敢上前。
穆思渊低声道：“方雨霁果然在撒谎，王钊延与她毫无关系，倒是那位柳星河姑娘，真真是奇怪。”
慕白道：“方才康阳一定是同她讲了什么话。”
穆思渊忙问道：“什么话？”
“……”
慕白没有回答，但他想，康阳一定是对巫零说了很重要的话。
老板娘柔声细语地安慰了王钊延几句，随后让他将柳星河关进柴房，转目间又扫了一眼众人，最后落到店小二身上，其中深意叫人难以体会。
然，店小二会意过来，忙躬身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