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目击证人
他眼如黑夜，从杂草堆里慢慢走出来。
巫零上下将他打量一遍，此人约莫在十八九岁左右，是个高瘦少年，穿着一身青衣，肤色有些白，脸上挂着勉强的笑容，模样还算清秀。
巫零微眯起眼：“你是？”
青衣少年道：“小的是悦来酒馆的厨师，曹鸿平。”
巫零略微一想：“你是掌柜的儿子？”
曹鸿平露出腼腆之色：“正是小的。”
巫零又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我……”
他话还未说完。
齐允吉忽然奔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衣襟，手背上冒出青筋：“你快说，到底是谁、是谁杀了彩怡？”
曹鸿平被齐允吉掐住，脸色一下变得惊怖惶恐，朝巫零求救：“女侠救、救我……”
巫零一掌平平推出，齐允吉就被震得后退一步，她又用袖子一卷，将曹鸿平拉至身边。
曹鸿平摸着脖子，大大地喘了一口气：“你、你们不要着急啊……”
他看着齐允吉，心有余悸道：“我、我可以先回答女侠的问题吗？”
巫零静静听着，曹鸿平立刻拱手，道：“是我爹叫我来的，他说最近永安洲不太平，见夜深了，女侠都未回来，他就叫我来看看，毕竟我们收了你很多银子。”
巫零问道：“看清死者了吗？”
曹鸿平道：“是个姑娘，十七八岁吧，穿着粗布短打衣裳，她是不小心自己掉进去的。”
巫零又问：“怎么死的？”
曹鸿平脸色微微发白：“不知道，洞里像是有什么东西，她掉进去后，凶手往里头浇了水，里面就冒出白烟，之后凶手就把洞口盖住。”
齐允吉倒吸一口冷气，骇然大怒道：“你没有救她吗？”
曹鸿平心中一颤：“我、我我……我当时也害怕啊……”
巫零皱了皱眉：“凶手呢？看清了吗？”
曹鸿平点了点头：“看清了……”
他忽然放轻了声音，有意瞥了一眼齐允吉、文珠雅、欧阳彬三人，他们正好在一处，与曹鸿平目光一撞后，神色各异。
欧阳彬不喜欢被人这样窥视着，面色一沉。文珠雅出身大家闺秀，被人这样盯着微感羞涩，齐允吉的表情还是那样的愤怒和急切。
曹鸿平与那人目光一触，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立刻将视线收回。
巫零心里很快有了猜疑，但她没有说。
曹鸿平道：“女侠，我、我可以和你一个人说吗？”
齐允吉：“……”
文珠雅：“……”
欧阳彬：“……”
他们三人立刻明白曹鸿平话中深意，彼此互望了一眼，心里跟着起了猜疑。
巫零点了点头，让曹鸿平在耳边细说。
那一瞬间的寂静，让岸边的气氛变得森冷恐怖。
慕白立刻靠过去偷听，曹鸿平只说了几个字，巫零的立刻微眯着双眼，再看那三人时，眼里露出几分杀机。
齐允吉见此情况，急怒攻心：“谁是凶手？”
巫零正自思量，忽然一笑，改了口：“时间不早了，先回悦来酒馆。”
曹鸿平一惊：“女、女侠，要、要带他们去我们酒馆？”
巫零淡然道：“一应费用由我承担，你只管记账，多少都没有关系。”
曹鸿平“啊”了一声，有些不太情愿，但也没有拒绝。
巫零又道：“然后你报官，把虔城、洺州两地的官府都报一遍，眼下出来这样的事情，想必你们也不想再私奔，就索性把事情闹大，说不定还能抓住连环凶杀案的凶手。”
齐允吉不能理解，忽然厉喝道：“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你说，到底谁是凶手？”
巫零看了他一眼，幽幽道：“不说，是对你们好。”
齐允吉怒道：“你们搞这么多花样不就是想说凶手是在我们三人之中吗？我就问你，为什么不能说出来？”
他指着曹鸿平，语声越来越悲愤沉郁。
巫零：“……”
她还是沉默了。
文珠雅、欧阳彬的脸色也跟着都变了。
巫零仍旧只道：“尸体交由我处理，其余人跟着曹鸿平回到悦来酒馆。如有不从，休怪我无情。”
她眼中寒光毕现。
齐允吉紧紧握住拳头，悲怒间又显得软弱无力。
文珠雅推着轮椅，上前劝道：“还是听女侠的吧，她与我们初相识，不可能会加害我们，如此安排想必也是用心良苦。”
她一改此前对巫零敌对猜忌的态度，又变得真诚起来。
欧阳彬觉得奇怪，饶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文珠雅心中忽然重重一沉，脸上尽量保持着平静的神情。
齐允吉黯然垂下了头。
欧阳彬抱拳道：“此案既然与我有关，在证明自己之前，我一定不会擅离，请女侠放心。”
每个人都似乎很听话，可每个人心里似乎都藏了秘密，跟着曹鸿平一起走向悦来酒馆，最后留下巫零、慕白与一具焦尸。
夜色已深，巫零垂目观察着尸体，问道：“小可爱，你是如何分辨出这是一具女尸？”
慕白摸了摸自己的屁股：“小。”
他又指了指巫零，脸上忽然满面羞红：“大。”
慕白又指了指自己的手腕：“粗。”
巫零立刻明白，转动着自己的手腕道：“女子的骨骼较小。”
慕白狠狠地点了点头。
巫零见他仍懂得验尸，心里有既安慰又喜悦。
岸边仍是一片死寂，那四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林木之后，巫零望之，居然微微一笑：“小可爱，你信吗？曹鸿平说凶手是齐允吉。”
慕白忽然伸过一只手，里头握着一把解剖用的小刀，抵在巫零的喉前。
但他是手握刀刃，用刀柄抵住巫零。
巫零“嗯”了一声，将小刀拿过来，免他伤到自己：“我知道你的意思，换做是你，宁可自己死，对吧？”
慕白：“……”
他没有说话，只是望着巫零。
痴痴呆呆的样子连眼珠都不会转，只是尽可能地望着她。
巫零叹了口气：“但这世间多得是魑魅魍魉，你知道吗？小可爱，我叫他们一同离去，是因为我发现他们在撒谎，而且不止一个人。”
慕白“哦”了一声，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懂。
巫零微微笑了笑：“还有一事我尚且不明，永安洲发生的连环失踪案到底与此案有没有关系？还有那本册子……”
黑夜之下，江风扑面生寒。
她面向江上的那艘“鬼船”。
其孤影像是一道幽灵，让人恍如置身地狱。
巫零叹道：“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她心里忽然起了一个主意，转眸望着慕白似，眼光里带着一丝狡黠：“小可爱，姐姐有一个好玩的游戏，需要你哦。”
慕白：“……”
他听巫零在自己耳边悄悄说了一番话，目光一闪，惊呼道：“姐姐，你好可爱（怕）。”
最后一个字他没有咬住音，听起来模棱两可，甚是有趣。
巫零笑了起来：“顺利完成的话，姐姐会奖赏你的。”
“奖赏？大猪蹄子？鲜花饼？”慕白陡觉眼前一亮，哈哈笑着点头。
巫零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
慕白老老实实地扛起焦尸，跟着她回到悦来酒馆。
他二人刚回到酒馆，就闻到令人作呕的血腥气。
齐允吉、欧阳彬满面惊怒面对而立，他二人中间，落有一节手臂，是从欧阳彬身上掉下来的，他身上的衣裳早给鲜血浸透。
文珠雅心下惊慌，和曹鸿平站在一旁都不禁为之失色。
欧阳彬向齐允吉怒目而视：“是你，杀了秦彩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