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真假真相2
夜色深浓，星光分外迷离。
巫零从文珠雅的房中出来后，正巧看到曹鸿平在院子里，似乎刚从厨房出来。曹鸿平见到她后，极不自然地移开目光，巫零立刻将他拦下。
曹鸿平拱手道：“这么晚了，女侠还不休息？”
巫零对他了然的一笑：“那你呢？”
曹鸿平道：“小的是酒馆厨师，每天睡觉之前都要去厨房检查一下。”
巫零点了点头，眼角余光瞥见他指头上还有一些白面：“我还以为你是担心文小姐饿了，所以深夜去厨房为她准备吃食。”
曹鸿平的呼吸有一瞬间停滞，但很快反应过来，将双手拍了拍：“文小姐方才的确说饿了，想吃点东西……”
“那为何不见有人给她送进去？”巫零扫视了他一眼，发现他的嘴角有些僵硬，“是不是因为看到我刚刚从里面出来？”
曹鸿平：“……”
他竟选择沉默。
巫零冷笑，忽然道：“秦彩怡是文珠雅所杀，你为何要包庇她，嫁祸给齐允吉？”
曹鸿平一惊，立刻收起心中一切情绪张口就道：“女侠，你在说什么？小的……”
“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
巫零一声怒斥，曹鸿平周身不禁一颤。
她又道：“虽说徐大人已经离开，但酒馆尚且还有衙役看守，而且整个永安洲也都在官府的监控之下。”
曹鸿平小心翼翼道：“女侠想要做什么？”
巫零问：“你为什么帮文珠雅陷害齐允吉？”
曹鸿平缓缓叹了口气：“……三年前，她遭人强暴后要羞愤自杀，我正巧路过将她救下。及笄之年的姑娘遇到这种事情，就是要命的事情，我怎能不出手相帮。”
巫零又问：“然后呢？”
曹鸿平道：“有次她心情不好来我们酒馆喝酒，我忍不住去劝她，她醉酒同我坦露心事，我就知道原来当年害她的人是秦彩怡和齐允吉。”
巫零试探道：“那秦彩怡之死……”
曹鸿平立刻道：“此事与我无关！我正好碰巧看到那一幕，就忍不住帮了文小姐，再说她也确实是受害者……”
他的说法倒比文珠雅所言听起来更让人信服一些。
可是……
巫零自有考量，她又问道：“欧阳彬又是怎么回事？为何在酒馆门前断臂？如果你们的目标是齐允吉，为何会伤了欧阳彬？”
曹鸿平的舌头立刻打结：“这、这……女侠！这件事和我可没有关系！我真的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再说有谁会在自家门口杀人呢？这不是坏了风水和生意嘛。”
巫零：“……”
她没有说话，而是在心中静静思量。
曹鸿平立刻又道：“女侠，如果你怀疑我和文小姐，那么我们也应该是针对齐允吉，为何要害欧阳彬？再说了，永安洲上还有连环杀人犯，这件事说不定与他有关，是随机杀人。”
“你怎么知道是连环杀人犯？而不是连环绑架犯？”
巫零的声音忽然冷漠低沉起来。
曹鸿平一怔，脑海中瞬间一片空白。过了一会，他才涩然笑道：“截至目前为止一共有五名少女失踪，且每名少女失踪前永安洲的地上都会出现人形黑影，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巫零沉声道：“我是在问你，你怎么知道是连环杀人犯？而不是连环绑架犯？”
曹鸿平心上一颤，立刻又道：“毕竟已经过了三个月，又找不到人，大约就是死了吧。”
巫零道：“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
曹鸿平随即道：“是、是、是，女侠说的是！”
巫零心中不禁冷笑，此人当真喜欢自作聪明。
她说道：“申时五刻，我将去‘鬼船’，希望你也能来。”
曹鸿平：“……”
他心口一阵猛跳，却不敢发问。
巫零眼里隐有丝笑意，她佯装离开，可才走出两步又停下来，对他说道：“忘了告诉你，文小姐将和我通往‘鬼船’。”
曹鸿平：“……”
他见巫零的嘴角微微勾起，不禁紧紧握住拳头，直到巫零转身离去，他面如冷霜，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
可最后他还是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像是一匹孤狼。
夜凉如水，巫零慢慢地走在黑暗之中，一身红裳像是鲜红的血。
她远去的眼神神秘而幽邃。
她没有回去，而是又去看望负伤的欧阳彬。
他的木屋前还有两个衙役看守。
巫零径直走进去，两个衙役对望一眼，因为早先就接到徐大人的命令，所以没有阻拦她。
彼时欧阳彬已经醒了，他躺在床上，脑中一片浑噩，直到看到巫零，他眼中掠过一丝惊诧，挣扎地用一只独臂支撑着身体爬起来。
巫零来到他跟前，问道：“大夫看过后，你感觉好些了吗？”
欧阳彬慢慢地点点头，问道：“齐允吉那小子呢？”
巫零道：“他已经被捕。”
欧阳彬又问：“何时判刑？”
巫零摇头：“我不是官老爷，无法回答。”
欧阳彬瞪得眼眶欲裂：“他就应该被临时处死！”
巫零打量了他一下，转而慢慢问道：“你如何看待他杀秦彩怡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欧阳彬又想了想，“他大约有病吧。”
巫零嘴角一勾，又道：“如果我告诉你杀害秦彩怡的凶手并不是齐允吉，而是文珠雅，你信吗？”
“什么？”欧阳彬目色一闪，脱口而出，“怎么可能？”
但他刚刚说完脸色就僵住，像是想到了什么，喉头一阵阵发紧，却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巫零看得出来，他的唇齿在微微颤抖，瞳孔在收缩，眼神激烈搅动起来。巫零立刻又试探道：“申时五刻，我将去‘鬼船’查案。”
欧阳彬：“……”
他似乎还没有回过神。
巫零又道：“文小姐也将同往。”
欧阳彬一怔，那张脸变得心事沉重，但并没有一丝犹豫：“保护是她是我的职责，我自然也会同去。”
巫零点了点头，眸色幽邃，只微微映着木屋里的昏黄烛光昏黄。
说完话后，她又回到院子里，仰望着深黑幽茫的夜空，忽觉凉风拂面而来树影疏离，落下一地阴霾。
远处江面上停着一艘画舫。
上面响着琴音，如水流动，宛若天音。
抚琴者看了眼坐在窗前发呆的黑衣男子。
那个人手边放着一杯酒，却从未动过，发呆的眼神极幽深，却不知望向了何方？
抚琴者眉间一皱，不再抚琴，语声不由得冷淡：“沛成兄，是我的琴声不好听呢？还是我的酒不够香呢？”
“暗卫”江沛成回头看了眼抚琴者。
此人一身换了身蓝袍，双手放在微凉的琴丝上，夜色都掩不住他能与女子相匹配的姣好容颜，以及一双冷得令人心发寒的眼。
江沛成忽然感叹道：“莫修，说起来我们认识已经有二十年了吧。”
“是二十五年三个月。”
莫修垂眸，纤指又在琴弦上一划，琴音萦绕，虽不成曲调，却也好听。
江沛成再次叹道：“是啊，二十五年三个月……当时你家中蒙难，躲到我家……”
“最后害得你家破人亡，成了孤儿。”莫修扬起眼眸，幽幽凝望着他，“沛成兄，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
“过去的事情就不要提了……”江沛成转过头，再次望着暗沉的江面。
可莫修不依不饶继续问道：“你恨我吗？”
江沛成道：“这是我江家的宿命，我不恨任何人。”
“但是……你接到皇帝命令后，第一时间从盛京出发赶到明洲杀了我的人！”莫修站起来，眼神逐渐幽冷，却笑得越发温柔。
江沛成：“……”
他双手微微卷起，没有回头看他，只是道：“我身在‘暗卫’，必须完成皇命。”
“是啊，你是‘暗卫’的一条狗，必须完成主人交代的任务，即便那个任务可能伤到我……”莫修偏着头，痴痴地笑起来，“说起来，皇权真是一个好东西，想当年我们在渝州偶遇，你虽假装不认得我，但还是在暗中还是帮助我。”
江沛成：“……”
他的双手握成拳，手背上都冒出青筋。
莫修站在他身后，一手按住他的肩头：“你在想什么？”
江沛成扭头道：“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
莫修微微一笑：“侠盗夜灵此刻就是永安洲上，大家都是朋友，她既然来了，你碰巧还未回到盛京，我自然要叫你同来。”
江沛成转身，立刻站起来：“你说什么？夜灵也来了？你见过她？”
莫修的嘴角边牵起一丝嘲弄：“沛成兄，你沉默了一夜，此刻才有反应，真叫人难受啊。”
江沛成：“……”
他盯着他逐渐幽暗犀利的眼，皱起眉头：“你到底想做什么？前些时候陛下对你还心存芥蒂，眼下却又要重用你，甚至将我们‘暗卫’都交到你的手上，由你调配！莫修，距离庞皇后祸乱朝纲一案已经过去了三十年，你还能做什么？！”
“做什么？”莫修忽然抓住他的脖子，眼中杀气纵横，“江沛成，你还没有资格质问我，你只需要知道，你如今只是我的一条狗！皇帝算什么东西，敢对我起疑，我就要他的命！”
“你、你说什么……”
江沛成被他掐得几乎喘不过气来，但更令他担心的是如今皇帝陛下的境遇。
莫修这个人一旦疯起来是不受任何人控制！
江沛成：“……”
他脖子上绽出青筋，眼前阵阵发黑，渐渐喘不过气来。
莫修眼神一殇，立刻放开手。
江沛成往后踉跄一步，低着头，直喘着气。
莫修脸上神色一变，上前帮他拍背顺气，笑道：“沛成兄，不要忘了我们永远是朋友，夜灵也是，不过前提是她要听话……”
“如果她不呢？”
“那就只有死！”
莫修忽然笑出了声。
那是他惯常的笑容，甜蜜又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