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真假真相1
巫零在送走徐大人后,夜色已经很深了。
她颇有深意地看着慕白,目光中透出一丝狡黠:“小可爱,脱衣服睡觉吧。”
慕白:“……”
四周顿时寂然,他似乎抖了下。
巫零越发觉得有趣,走过去,伸手解开他脸上的白色绑带,慕白呆呆地望着她,可仍旧可以感受到迎面而来的呼吸,熏得他满面温热轻柔。
慕白的脸还未恢复往日模样。
但伤口已经在愈合了。
巫零细细抚摸着那些灼烧过后的痕迹,隐下一阵心痛,缓缓问道:“但是被火烧得疼吗?”
慕白摇了摇头,像是听不懂一样。
巫零少有的自嘲起来:“我一定是糊涂了,竟问这样的问题,哪有人被火焚烧不疼的?”
慕白:“……”
巫零又问:“你当时有没有怪我,为什么没有来救你?”
她一时思绪繁乱。
慕白:“……”
他那双漆黑的眼睛仍旧茫然不知。
巫零叹了口气:“我真的好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慕白:“……”
他忽然抓住巫零的手,捧在手心里细细呵护着。巫零目光凝视着他,慕白低着头,在她手背上吹着热气。
巫零的指尖原是有些微凉,如今被他捧住便温暖了许多。
她身体里不禁有股暖流漫过心间。
巫零摸了摸他的头发,又重新笑了起来:“我去叫店小二要一些东西,你去白沐浴洁身,之后我再帮你换药,只要每日坚持,你一定能康复如初。”
慕白点了点头:“然后脱衣服睡觉。”
巫零忍俊不禁的“噗嗤”一笑,戳了他的眉心:“占我便宜,想得美。”
她出门找店小二要了木桶和热水,让慕白沐浴洁身,巫零在门外等待的时候,飞身绕到文珠雅的木屋外,不动声色地飘至窗前。
这间屋子与巫零、慕白所在的房间大抵相同。
屋中摆设极为简单,床头摆放着一盏铜油灯是里面唯一的照明物。
文珠雅拥着被褥,瑟缩在床角,腿上盖着薄薄的被褥,眼中尽是防备之色。她的鞋子放在床头,鞋底的泥印都蔓延到鞋边。
忽然之间,一粒石子从窗外飞入,快得令人难以闪躲。
文珠雅“啊”了一声,吓出一身冷汗。
所幸石子没有将她击中,而是打入床头,深深陷到木板里。
文珠雅看得心有余悸,想着方才差一点便伤到皮肉,她额上冷汗涔涔而落,朝窗户望去,她明明记得方才是将窗户关上,眼下为何露出一条缝隙?
文珠雅立刻掀开被褥,双脚下意识一弯,极其自然地挪到床边,当她想穿鞋的时候忽然意识到双腿是不能动的,便又用手翼翼地摆动着腿。
“你不用再掩饰了。”巫零推门而入。
房中烛火随着门外吹来的夜风微微一晃,映出数条黑影盘旋在木屋里。
文珠雅顿时面色一白,拥被瑟缩在床角。
只不过这次,她是弯起双腿,整个卷成了一团。
巫零将木屋的门关上,她还记得第一次见到文珠雅的时候,她气质宁静优雅,声音娇柔清脆,让人不觉心起惜玉之情。
文珠雅见到她,不免又惊又疑:“你、你想做什么?”
巫零道:“我只想知道你杀秦彩怡的动机。”
文珠雅惊得差点把舌尖咬到:“你、你说什么?”
巫零劝道:“你如果不想把事情闹大,就尽早调整情绪,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我。”
文珠雅:“……”
她心中一颤,知道已经没有隐瞒事情真相的意义。
可如果说起动机,那是一种羞辱!
文珠雅咬唇低眸,过了半晌,才勉强压下了心中怒火,将巫零望着:“这件事情不能怪我……”
巫零又道:“每个罪犯一开始都会有这样的想法。”
文珠雅眼神一滞,怒道:“我十四岁时遭人强暴,为什么不值得同情?”
她胸口剧烈地起伏,眼泪决堤而下。
巫零面带惊讶瞧着她。
虽说之前听徐大人提到这件事情,却不想此事的真相还有偏差。
她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尽快收敛了神色,免得更伤她的心情。
巫零等她哭够了,才慢慢说道:“可能有些话不应该由我来说,但是这件事并不能成为你犯罪的理由。”
文珠雅冷笑道:“有些事情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时,人都会这样说、都会这样想。”
她说得不错。
巫零也是认同的。
这本是一件极其私密的事情,且对当事人的侮辱性极强,旁人大多难以抚平她内心的伤痛。
可一件事情归一件事情,除了正当防卫之外,任何借口都不能成为杀人的理由。
如今看文珠雅现在这幅反应,巫零隐隐有了新的猜测……
巫零试探地问道:“秦彩怡参与了当年的那桩案子吗?”
文珠雅的心立时揪紧:“没错,是她!当年就是她!”
她陡然生愤,又道:“三年前的正月十五,我和家人一起来到永安洲看花灯,偶遇了一位老婆婆需要帮扶,我好心帮她,要送她回家,却不想她将我引到偏僻小巷,而那里早就等着一个蒙了面的男人,他将我……”
文珠雅没有说下去,眼里透露着绝望与恐惧。
巫零叹了口气:“你所说的老婆婆是秦彩怡乔装打扮,对吗?”
文珠雅眼中再次酸热,略带哽咽地看着她:“不错,我两年前再遇到她时,并没有将她与三年前的老婆婆联系起来,可后来因为她有个要紧的任务要做,就乔装打扮成一位妇人,我便知道江湖人善于伪装,而她当时假扮的妇人正巧用了一张与老婆婆一样的手帕!”
巫零渐渐明白过来,再次猜测道:“当初的蒙面男子是不是……欧阳彬?”
文珠雅脊背骤然一紧,转眸望着巫零慢道:“是齐允吉……”
齐允吉?
这倒出乎巫零的意料之外,她看着文珠雅,眼神有些探寻意味。
文珠雅道:“秦彩怡和齐允吉其实早就相识。”
巫零:“……”
文珠雅见她不说话,又道:“就是因为秦彩怡和齐允吉狼狈为奸,所以在两年前的文、齐两家安排的相亲会上,秦彩怡才敢假扮成我,与齐允吉光门正大的相好。”
巫零的疑惑不减反增。
三年前,秦彩怡和齐允吉当时都只有十四、五岁,如果秦彩怡真爱齐允吉,为何要替他做出强暴其他少女的事情?
如果齐允吉真的强暴了文珠雅,为何要在两年后接受文、齐两家联姻之事?
巫零:“……”
她没有说话,虽然文珠雅的话中疑点颇多,但巫零想,不管自己再说什么,文珠雅恐怕也难以用真相相告。
巫零越是不说话,文珠雅越是觉得自己的血泪控诉没人在乎,她也就更加悲怨。
“秦彩怡夺走了我的一切,我能不恨她吗?”文珠雅强忍住几欲夺眶而出的泪水,显得更加孤冷悲哀,“这三年来,我只能对外宣称自己在十三四岁的时候,差点遭人强暴,拼死一搏时将双腿摔折,留下病根,终身瘫痪……”
巫零又叹了口气:“曹鸿平又是怎么回事?他为何要指认齐允吉是凶手?”
文珠雅的眼神微微闪烁,忽觉忘记了掩饰:“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
是不想说吧……
巫零只道:“时候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等一下!”文珠雅将她叫住,眼中掠过无奈,“你……你会报官吗?”
巫零回头望了她一眼:“我正在找一本册子,如果你能替我在‘鬼船’上找到册子,我会考虑替你保守秘密。”
她微微挑起眉,静静看着她。
像是交易,又像是陷阱。
文珠雅眉心纠紧,没有回答。
巫零也没有打算让她立刻回答,只道:“申时五刻,我将去‘鬼船’,你可以好好想一想。”
她转身离去。
文珠雅眼见她关门,在幽幽烛火中,眼里瞬间闪过一丝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