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再探现场1

巫零袍袖一拂，飞身急掠，一个起落间就将黑猫抱在怀里。

“喵——喵——”

这只黑猫不比张芊宁的黑猫温顺，在巫零怀中挣扎不已，她微微笑着摸着它的脑袋，查看它的脚掌，粉粉红红，像一朵梅花。

黑猫激动挣扎之下，锋利的爪子划伤巫零的手指，巫零本就中毒颇深，脸色极白，未仔细思索，就放它离去。

沈子瑜道：“你怀疑有人在猫爪中镶嵌铁片，然后将其烧红，并淬以剧毒，仿制炮烙之刑杀人？”

巫零叹了口气：“的确有过这样的想法，可猫不像人，不可能一边忍受着炮烙的高温，一边指定杀人，除非还有什么东西引导。”

沈子瑜点头，也觉得疑惑。

环采阁的庭院早已荒废，夕阳下滋生出无数阴影，其中就有一个暗处探出了一个脑袋，看着巫零，眸中带出一些警惕和窥探的意味。

身为杀手的沈子瑜，五感比旁人更加敏锐。

她几步掠到那人身前，浑身杀气叫人心头顿时如灌凉冰。可不想那人丝毫不惧，反倒是一副威风凛凛的模样，双掌一击，威力奇大。

沈子瑜侧身避开，趁机拔剑出鞘，当胸直刺过去，动作又快又狠。

巫零看出那人身形像是蓝婆，叫了一声：“子瑜，饶她一命。”

暮露四合，事态紧急。

沈子瑜准备收剑，蓝婆却趁机挥掌斜击而来，沈子瑜双眉竖起，右足一脚踢中她的腹部，蓝婆却纹丝不动，腹部像是坚韧异常。

沈子瑜心头一震，想不到她竟有这种本事，可看她年龄已将近百岁，又觉得奇怪。

蓝婆双手握住她的脚踝，似能在一击之下拧断她的脚。

巫零面色一寒，自腰畔抽出“红玉海藻”，剑光森寒，直朝蓝婆砍去。

蓝婆的眼睛深邃幽暗，动作迅捷地往后滑出数步。

巫零飞身而起接过沈子瑜，低声道：“抱歉，是我大意了。”

沈子瑜道：“无妨，她没伤到我。”

蓝婆不言不语地盯着她二人，觉出巫零身负重伤时，她微勾了嘴角，脸上出现了一丝阴骛而得意的笑。蓝婆再次攻来，接连五掌，力道奇猛，巫零与沈子瑜各自躲开，两人眼神对视间已开始无声地交流。

沈子瑜：江湖人？

巫零：她是老鸨。

沈子瑜：……

蓝婆脸上的笑容散去后，攻势越来越猛，像是与她二人有仇一般，倘若巫零尚未受伤，她二人联手一定可以将蓝婆拿下，无奈巫零身中剧毒，动作与招式都比往日要迟钝许多。

蓝婆看准破绽，一掌朝巫零背面击去，这一招甚是阴险毒辣，沈子瑜见情势危急，再顾不及其他，她眉目间的杀气深深，手中长剑直刺蓝婆背心。

天色渐暗，蓝婆觉出杀意，身子陡然一转，谨慎避开。沈子瑜再次纵跃而上，一剑快过一剑，蓝婆双掌回击，势道奇猛，两人打得不相上下。

巫零趁机飞身而起，与沈子瑜对视一眼，两人心中有了默契，一同欺身上前，各出一掌，蓝婆猝不及防，往后退了一个踉跄，吐出一大口鲜血，扑倒在地。

“你、你们……如此不懂得尊重老者吗？”蓝婆丝毫没有防备，想不到她二人竟忽然下此狠手。

巫零一笑：“倚老卖老就是你不对了，这世上，谁也不是圣人，不是吗？”

蓝婆听了她的话，脸色气得发白。

巫零暗中打量着她，心里还有一丝疑惑。

一个人不可能在年近百岁时，还能保持如此年轻的声线，蓝婆一定是吃了什么东西，才变成这副模样。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留在此地二十年，是不是还有别的缘故？

夕阳的光色本是瑰艳无比，渐渐被黑夜笼罩，呈现出一派寂静荒凉之感，环采阁又幽邃阴暗，直叫人心绪不宁。

蓝婆向她瞪了一眼，正色道：“过了几日，关于你可有进展？”

巫零眸色微动，心生一计：“关于此案，我已当面回禀阎大人。”

“什么？”蓝婆铁青着脸，眼中掠过一丝寒芒，语气一转又道，“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将我禁锢在此地？”

她自言自语之间，胸中积蓄了满腔怒火，无处可发，大喝一声，双掌齐出，打得院子里杂草纷飞，灰尘簌簌扬起。

巫零心想此人发疯发癫，如此古怪，与阎大人之间一定存在利用关系。

沈子瑜走来小声道：“她武功如此之高，即便打不开鲁班锁，也可以通过其他的办法将棺木打开，她留在此地一定是遭人胁迫。”

巫零点头，认可这个说法。

只不过胁迫她的人究竟有何目的？

巫零缓缓问道：“你说阎大人为何要如此？”

沈子瑜摇了摇头。

巫零朗声道：“你勿要再恼，我已知晓你与阎大人之间的事情，你若肯帮我，我定帮你逃离此地。”

蓝婆听了这话，渐渐平静下来，她转目望着巫零道：“老身为何要信你？”

巫零道：“你二十载躲在此处，必有一件难言之隐，虽说可以自由出入，但想必明面上的自由并不自由，眼下你唯一的希望就是我，你没有别的选择。”

蓝婆：“……”

她没有说话，只痴痴地向她望着。

巫零知道自己的话说到了她的心里，她朝正厅走去。

里头依旧阴气沉沉，幽灵般的白纱帷幕随着夜风微微晃动，像是没有脚的人影。

沈子瑜点燃了火折子，微弱的光也照得并不远。

蓝婆望着十三个柳州棺木，脸上交杂着恼怒、痛恨等等复杂的神色。

巫零问道：“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二十年前？”

蓝婆嘴角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她盯着柳州棺木，眼中杀机毕露，一字一字地缓缓道：“萧揽死后，阎修竹那老头就盯上了我们……我们的生意也越来越差，我们的出行也受到阻碍……二十年前的那一夜，老身已睡下了，忽然听到一声猫叫，发现环采阁起了一场大火……”

巫零又问：“然后呢？凶手呢？你可有看到？”

蓝婆吸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老身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看来的眼神又变得坚毅起来，只是说道：“事后，阎修竹那老头抓到我，逼我服下一种奇怪的药，还毁了我的容貌，他要我守在此地，要我听话，要不然就要我的命！”

巫零眼神微凝：“他可有查过此案？”

蓝婆摇头：“他从未询问过有关案子的任何事情。”

沈子瑜狐疑的瞥来一眼：“这倒奇怪……”

巫零缓缓一笑：“并不奇怪，他不问，说明他早就知道案子的真相。”

蓝婆一怔，奇道：“那他为何还要你查案？”

巫零道：“查案并非重点，重点应该是案子后面的秘密……”

“什么秘密？”

蓝婆立刻警觉，在问这话时，脊梁上忽然都是冷汗。

巫零没有着急回到，而是转眸看了一眼沈子瑜，之后又看了一眼头顶上的十三根管道。

沈子瑜立刻会意，长剑出鞘，一剑斩断一根管道，落下一根细绳和几粒金子。沈子瑜腾身而起，一口气斩断余下十二根管道，吓得黑猫惊叫连连。

每一根管道里面都落下一根细绳，以及下起了……金雨！

每一粒金子都宛若黄豆般大小。

蓝婆冷汗涔涔，顿感不妙，转身间就使出全力往外狂奔出去。

沈子瑜轻功一展，迅疾跟上，与此同时，巫零一个箭步纵到门口，将蓝婆拦下。

蓝婆见巫零脸色苍白，连发七掌。

巫零只觉劲风扑面，若放在平时，她能轻而易举地躲过，可眼下中毒太深，她又忽觉身体疲乏，出了一身冷汗。

沈子瑜见她气喘连连，眼见就要中招，当下手执长剑奋力一挡，打乱蓝婆的节奏。

巫零趁机脚步一滑，身形一转倒退三尺，可仍有一招正中肩头，她顿时跌倒在地，口吐鲜血。

蓝婆沉哼一声，疾身扑至巫零面前，劈出一掌，沈子瑜快及电闪，一把拉过巫零，侥幸躲过一招。

沈子瑜将她一推：“走！”

巫零脸色惨白，吸了一口气后摇头，此刻如果放过蓝婆，此案的线索将彻底断掉！

她手中的“红玉海藻”再次迎风抖得笔直。

巫零抢步出来，转手一剑刺出，剑光如网，“红玉海藻”耀目如花。

在情急拼命的情况下，巫零从来没有败过。

蓝婆倒退三步，衣裳被削得稀烂，她见巫零并未要她性命，便见势破势，又是一掌，掌风凌厉劲急，震得巫零的身子都在抖，但好在沈子瑜和她打着配合，两人一左一右，一同削向蓝婆的左右双掌。

顷刻间，她的双手已断，落了一地鲜血。

巫零瞥了一眼，只见其中一只手臂上还纹有一朵梅花。

庞家吗？

巫零眉头一皱，因身负剧毒，方才使了些气力，呼呼喘气地踉跄后退两步，靠在柳州棺木上，才未摔倒。

蓝婆脸色惨白，但强自忍痛道：“你们、你们……”

她怒到极点却未言半字。

巫零缓缓道：“你倒与张芊宁一样，认定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蓝婆：“……”

她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