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8章 寂居深宫2
殿中昏暗,火光幽幽,投下两道人影映在御榻外的软帷上。
皇帝(慕白)大汗淋漓,他虽说敏锐地察觉到了眼下的危境,但全身软弱无力,根本无力与皇后抗衡。
皇后贴身过来,两人眼神交汇间,慕白竟仿佛看错成巫零,神思一阵恍惚。
“你别着急,很快便如你所愿,让你舒坦……”皇后娇笑着,挽住他的腰身,将他蜷上御榻。
皇帝(慕白)一脚踢开她的手,厌恶地瞪她一眼:“滚!”
皇后不由愣住:“你当真是疯了吗?本宫贵为皇后,亲自伺候你,你竟敢如此放肆!”
皇帝(慕白)讥讽一笑:“你不择手段与人私通,贪图玩乐惑乱后宫,也配称为‘皇后’?”
皇后怒道:“闭嘴!”
她转身摔碎殿中花瓶,捡起最大的碎片,走到御榻前。她从未被人如此羞辱过,看着眼前的皇帝,狠绝利落将碎片往他脖子上扎下去。
慕白猛咬下唇,换来短暂的冷静,巫零正欲出手相救,不想慕白反应很快,他强忍着药物致幻催情的作用,奋力挣扎抗拒间碎片划开皇后的脸,鲜血顷刻间流出。
“啊——”
皇后尖叫一声。
淋漓的鲜血将她的脸染红,那张好看的脸立刻变得狰狞丑陋。
皇后靠着墙“嘶嘶”地吸着冷气,她颤颤巍巍地抚摸着自己的脸,湿漉漉的,虽疼,但毁容更令她窒息。
“我要杀你!我要杀你!”
皇后惨呼与怒骂接连响起,宫外的太监宫女听到异样动静,有几个胆大的开门走进来,皇帝(慕白)听到动静,厉声道:“出去!”
他因满头大汗,脸上的人皮面具渐渐有了脱落之象。
皇后还在气头上,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啪”的一声闷响,正巧抽在进来的小太监身上,他皮开肉绽地倒在地上,来不及看清楚宫殿里面的情况,就慌慌张张地夺门而去。
皇后心中已然怒极,再次举起软鞭,向慕白头顶击落。
巫零纵身而去,鞭梢未落之前,将其牢牢抓住,一踹之下,皇后“啊”的一声大叫,连人带鞭子地飞出去。
巫零摇头道:“这宫里真是奇怪,为非作歹、触犯法令之事竟也是常态。”
“法制失守比不健全更加可怕,数十年来的动荡,让诸多位置被塞入无能之人。必须下诏求贤,不论出生,破格任用才干出众之人,方能引入新鲜血液来灌溉枯萎已久的朝廷,同时三法司制度必须逐渐完善……”皇帝(慕白)喃喃自语,他脸上的人皮面具渐渐脱落,努力保持着最后一丝清醒。
巫零听他说这些话,心里不知怎的,涌起了一股暖流。她走到御榻边,将一股内劲输入慕白的体内,替他稳住心神。
皇后倒地后目光稍露怯色,打量着巫零,反复问道:“你究竟是谁?”
巫零“哦”了一声:“忘了自我介绍,江湖人夜灵见过皇后。”
她走到皇后身边,递给她一枚药丸,不想皇后毫不领情,她一甩手,打掉巫零手中的药丸,语气讥诮道:“你也配给本宫递东西。”
“来人!”皇帝喘出一口气,侧转着脸盯着外头,御榻前层层叠叠的薄纱落下,挡住他的样子,只叫人觉得后面的人扑朔难明。
殿中异响早就惊动了不少人,就连太监总管李云亭也候在外面。
他听到皇帝召唤,入殿请旨,后头还跟着两个小太监。
皇帝的气息又渐渐不稳起来,方才的药实在过于猛烈,他大汗淋漓,视线逐渐模糊,声音嘶哑道:“皇后私通侍卫,秽乱后宫,动摇国本,此罪当诛!”
他一语落下,小太监们相顾惊愕,倒是李云亭脸上隐了一层笑意,道:“遵旨。”
皇后大惊失色,起身斥道:“你胡言乱语什么?皇后之下,本宫可是皇后,后宫以我最尊,你算什么东西?”
她话音刚落,李云亭朝她脸上便是一记耳光,斥道:“皇后已疯,还不快拖出去!”
两个小太监将皇后左右一夹,皇后使足了全身的力气挣扎:“放开本宫!放开本宫!李云亭,你个阉人,受本宫恩惠,还替他卖命,你是疯了吧!”
巫零微微叹息一声。
李云亭突然瞪大了眼睛,走过来,又甩了她两个耳光。
皇后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你个没根的东西,狗仗人势,不得好死!”
李云亭一听这话,眼里燃起怒火,当下就对她拳打脚踢起来,窗外夕阳降落,映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拖得极长,且姿态千奇百怪就好像地狱里的恶鬼,诡谲而森然。
如此举措让巫零皱起眉头,但终究没有发作,她瞥了一眼慕白,不想他已昏厥过去,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剥落。所幸层层叠叠的薄纱挡着,皇后又在闹着,没有人察觉出他的异样,也没有人关心巫零的存在。
皇后没折腾两下,整个人似虚脱一样被拖了下去,只留下一道新鲜的血线。
紫宸殿的后堂又恢复了安静。
巫零坐在床前,打量着慕白,他虽说身着龙袍,但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剥落,露出一张俊美精致的脸,只是他肤色惨白,像个易碎的瓷玉娃娃。
窗外的夕阳已经落下,烛台里的蜡烛也燃烧殆尽,殿中再无连绵的光影,只有黑通通地一片,让紫宸殿更加的阴森了。
巫零重新取来蜡烛燃上。
新燃的火光跳动了几下,其光色化作一团光晕,没有冒着青烟却很是温暖,然而当蜡泪滴下来的时候,火光也渐渐安稳,照着紫宸殿亮如白昼,可在摇曳的烛影里,还有许多看不见的地方仍旧幽暗晦涩。
巫零叹了口气,她游历江湖这么多年,一直活得逍遥自在,可自从来到盛京,来到这繁华之地,反倒让她不觉间生出一份酸楚来。
这数日来体验到的钩心斗角、阴谋背叛,竟比这些年她见过的案子还要直白。
可那些身处高位的人呢?
竟也比不上她一介白衣自由。
御榻上终于又出现了一点动静,巫零垂目看过去,知道慕白要醒过来。
巫零见他一身龙袍,心里没来由地沉郁起来,这身皮似乎要将他们拉远,又似乎要将他拖入深渊。可想到慕白昏迷前说过的一句话——
一方面法制失守比不健全更加可怕,另一方面三法司制度不健全终致恶果,只有引入新鲜血液才能灌溉枯萎已久的朝廷……
巫零又觉得热血一涌。
慕白醒后,浑身酸困,仿佛经历了数年,他疲惫地垂下眼睛,似想到一事,与巫零对视一眼:“我方才……”
他脸有些红,像初见时,那么可爱。
巫零微微一笑:“自己做过什么,不记得了吗?”
慕白很认真地思索后答道:“……忘了。”
他确实忘了,双眼朦胧,但没有了那张“皮”,他似乎看起来更像他自己一些。
巫零温柔地道:“忘了就算了。”
慕白忽然拉住她的手,难启齿地道:“我、我有没有对你做出很过分的事情。”
巫零“噗嗤”一笑:“我猜你方才一定是做了一个美梦。”
慕白的脸已经羞红的几乎要滴出血来。
巫零微笑道:“有我,你不会有事。”
慕白:“……”
他许久没有被这样地凝望过了。
温暖自信,同时又强大坚定,仿佛可以穿透世间重重迷障,就好像太阳一般,照亮心底的黑洞……
慕白不禁跟着她笑起来。
烛光胜过月华,他卧在床上,姿态轻懒,如此随意,又如此诱人。
巫零的耳根也跟着红了。
她随即转移话题道:“我知道是谁杀了公主。”
慕白问道:“你方才听到皇后说的话了?”
巫零道:“没有。”
慕白奇道:“那你是如何知道谁是凶手?”
巫零眉眼微扬道:“我本就擅长通过行为勘察,分析凶手的心理痕迹。”
“那你说说凶手是谁?”
“凶手是……”
巫零的眼中透出了一缕狡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