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和他看电影1
临睡前，宋妍看了眼手机，没有消息。
第二天一大早，不知几点，枕边的电话响起来了。
由于晚上睡得迟，宋妍还处于迷糊状态，摸起电话开口：“喂……”
那头停了几秒，“还没醒？”
声音低沉，宋妍一时没听出来，以为是傅川。昨晚本和他约好的，不过因为姐妹时光，只能把他搁一边了。
而且傅川时不时会在一大早打电话过来，喊她早起，约她一同早读或晨跑。
“嗯，还没呢，昨天睡得比较晚。”她努力清醒点，小声道：“你已经起来了？”
那头没回声。
宋妍还困着，翻了个身，“我再睡会啊……”，说着就要挂电话。
“……你知道我是谁吗？”电话那头男性的音量提高。
“嗯？”宋妍睁眼瞧去，看见手机屏幕上一个“程”字，立刻睡意全无。
她脑袋里一时空白一时混沌，最后只挤出一个“哦”字。
她能说什么呢，也想不出有什么可说的，似乎只能等他“发号施令”。
“你考试全考完了？”程秋寒的声音，难得地温温的。
“……嗯。”宋妍轻应一声，怕打扰到室友睡觉。不过，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好。”他语调又强硬起来，“那再给你一次机会。”
机会？什么机会？宋妍屏住呼吸，猜不出他又要做什么，只能没出息地等着判刑一样。
“今晚七点，电影院见。”
“我不……”宋妍脱口，可那头不给她拒绝的时间，已挂了电话。
宋妍再也睡不着了，以至于“七点”二字成了她这一整天的惧怕。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傅川夹着块炸鱼排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放进宋妍碗里。
“我在想……”
要不要对你说？要不要去？
“我在想你怎么都不好奇秦瑾在宣讲会上的举动啊？”
如果你问，我就把什么都告诉你，宋妍想。
“什么举动？”傅川随口道：“向辰宇的一个男员工要号码吗？”
“是啊，秦瑾那样的女孩子……前段时间大家都在讨论啊！”
“我关心什么，又不是你。”傅川无所谓，甚而有些轻视的意思，“而且行为肤浅。”
宋妍猜他会是如此无所谓态度，不说话埋头吃鱼排。
“对了，”傅川顿了顿，状似无意问：“你那位高中同学是做什么的啊？看着不像学生。”
终于问到了吗？心思细腻的他肯定看出了饭店那日自己的反常。
全部对他说出来吧！从初中开始的迷恋，到对她说的似真似假的表白，以及晚上的约见……
可以当做好笑的事情说出来，他是男朋友，应该坦白的。
宋妍张口了，可说的却是：“我也不大清楚，应该已经工作了吧。”
终究没勇气……她咬着鱼排没抬头，以为这样傅川就看不见她脸上的掩饰之情。
她从来不擅长说谎的。
傅川没再多问，将话题转到了新迷上的日本推理小说家东野圭吾的作品上。他读书向来奉行来者不拒，只要感兴趣，不讲究是何种类型。
“……他的小说不仅推理出彩，更关注人性和感情，与其他的推理小说很不同……”
看着男友侃侃而谈的样子，宋妍决心这次一定要解决掉。
宋妍故意超过七点才到电影院。如果程秋寒没有耐心，就有可能直接走掉，或者是如果他已经提前买好了电影票，晚点了也可以有理由不看了。
但现实是，她一下公车便看到了他，斜靠在商场大楼的玻璃前，橱窗里的灯光照得他像俊美有型的模特。才七点多，进出商场的人很多，她还是一眼瞧见了他。
在灯光明亮处，他更加醒目，不知怎么搞得，心里突然怯怯的，宋妍想转身离开。
那些往来女人对他的注目丝毫没有引起他的兴趣，他的眼睛投在虚无的半空，也没看见她。
他在想什么？是不是等很久了？他打算等多久？
怎么想这些……宋妍摇摇脑袋，既然决定来了，干脆当面说个清楚明白。
她大大吐了口气，朝他走去。隔了几米远时，他扭过头来看见了她。
真的不是错觉——他的脸上浮现了笑容，轻微的，却是欢乐的，仿佛比他身后的灯光还柔和闪亮，比他身上的针织毛衣还使人温暖。
这个笑容，让宋妍想起高一的那节音乐课。当时老师一边用录音机放着《梁祝》，一边讲解其中的欢快和哀伤，她趴在窗台，楼下是一片小型篮球场，有三四个男生翘了课在打篮球。
其中，她发现了程秋寒。
在离开了家，离开了大多数熟悉的同学和老师，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中后，她居然看到了程秋寒。
只是二楼，她能很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以及当进球后他脸上无比肆意欢快的笑。
后来，那一天在宋妍的记忆里，天空格外蓝，阳光明媚得像有两个太阳在照耀地球，云像大块的棉花糖，如果吃得到，一定会又软又甜。
“怎么没带男朋友来？”他开口不阴不阳一句，令人很不爽，但正好缓解了她的尴尬不适，宋妍说：“我本来想带来的，可惜他没空。”
宋妍说的也算实话，她的确有考虑和傅川一起来，这足以表明她的态度，那样的话心高气傲的程秋寒肯定不会再做纠葛。
只是，她又怕弄巧成拙，毕竟程秋寒的脾气怪得很，像上次吃饭时那样。
程秋寒笑没了，转而冷冷道：“你平时上课也这样迟到？”
“我来不是要看什么电影，”宋妍自认不能再在言语上落败，否则对不起她念的专业了，“而是要还东西给你。”
她说着，将上次程秋寒给她的东西递了过去。
程秋寒只盯着她的脸，突然抓住她伸出的手，拉着她就往商场大门去。
宋妍没防备，被他拉得一个趔趄，双脚和身体不得已随他而去。
她用力挣扎，“喂，你干什么？放开我！”，可是她的反抗犹如螳臂挡车，丝毫不起作用。
“电影要开始了。”程秋寒说着，脚步不停。
“我说了，我不是来看电影的！”宋妍压低声音，她后悔，后悔赴这个约。而周围人不少，她也不好有大动作，只用另一手抓他胳膊妄图拉住他，“你快点放开我！”
程秋寒胳膊连同身体突然一滞，像哪里疼痛，他终于停了下来，扭头看她，“难道和老同学看场电影都不行？”
又是那副讥讽的神色，挑着眉说：“犯法？”
“那总该尊重别人的意愿！”宋妍怒目相向。
程秋寒轻吐两个字“不行”，又俯下身靠近她说：“难道你要我抱你进去？”
真的从来没见过这样无赖、无耻的人！
宋妍自知不能像他这样全然不顾别人的眼光，从小受的教育也让她做不出什么叫人侧目的事情来。
至于程秋寒，她真不能保证面前这个人的行为举止。
“好！那你放开我。”她大舒了口气忍下来，咬牙切齿：“我自己会走！”
程秋寒露出满意的神情，将握在右手里的手蜷了下，“还有，我送出的东西，从没有收回的。”，说完松开了手。
我都不知你送的是什么！宋妍心里翻了个白眼。
在程秋寒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她像犯人一样，妥协而无奈地走进了电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