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孤灯
洞穴实则很大，就算以西木的块头也不显得拥挤。
二人一前一后，缓缓前进着。
西木也没有选择独自离开，不论是为了解决灵气消失的问题，还是为了灵矿，他都应该亲自探索一番。
由于王衍尚能运转灵气，更方便应对突发情况，自然走在了前头。
看着墙壁上蛰伏着大大小小的血红虫蚁，尽管他们内心的恐惧在刚刚一场大战之后已然消除，可多少还是有些不适。
出奇的是，越往里走，虫蚁的密度则是越少。
按理来说，往往事物的发源地更应密集才对，如今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原本莹白的墙壁也被渲染成了一片红色。
王衍定睛一看，紧张之情涌上心头，看着前方异样的光芒，他依然猜测到二人走到了洞穴的尽头。
他扭头看向西木，对方久居矿洞，对地形把控更是敏锐，此刻脸上一片镇定，注意到王衍的视线，回应了一个宽慰的笑容，而后将目光牢牢盯着前方。
虽是不语，意味却尽在眼神中。
王衍也随即笑笑，暗骂已是走到如今这步，岂还容得自己回头。
既已下心思，脚下步伐愈发坚定。
随着二人大步迈出，洞穴之外崭新的世界出现在他们眼中。
许多年后，这幅画面依旧清晰地保留在二人脑海之中。
其内别有洞天，若说能容下一座小山，那也毫不为过。
与外界的喧嚣不同，此间没有虫蚁的叫喊之声，只余下一片静谧。
但王衍始终感觉，这份安静之下隐藏着更深的恐怖。
宽阔的墙壁却是布着密密麻麻的红色粉尘，将其内照的火红异常。
在这片血红世界之中，却是感受不到一丝热量，反而冰凉的气流不断拂过二人脸庞，风直刺灵魂，好似将他们的皮肉剥离开来。
二人齐齐打个冷战，惊醒般回神，刚出的一身汗液顷刻间消失在这片天地之中。
巨大的空间内摆放之物并不多，除去一盏孤灯静静放在中央那处高耸的岩石突起之上以外，再无其他。
很快，二人便注意到那盏孤灯不断向外释放着红色粉尘。
这满天的红色粉尘显然便是由它所导致，二人再度对视一眼，皆是明白对方内心所想。
西木摇摇头，拉住了欲上前的王衍，开口道：“我去。”
岂料王衍目光异常坚定，难以想象十岁少年竟有如此胆气，只见他飒然一笑，挣脱开西木的手，未曾与对方说上半句，起身便走向那孤灯。
西木不禁有些呆滞，脑海深处的记忆被唤起。
曾经身为自己骄傲的父亲，背影与此刻的王衍何其之像，纵然最后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但临终前的洒脱与对他的勉励，却是难以忘怀。
殊不知王衍此刻心底也有些打鼓，可他却是不能放弃如此良机。
体内的白色灵气已是几尽不受控制，若非阴阳玉的压制，其自由出体也不是不可能。
随着他缓缓走上那高耸岩石突起，这才彻底看清这盏孤灯模样。
如同一朵莲花般的外形，通体黑色，却借助着点点红光带着那几分亮色。
灯芯早已燃尽，可却不知为何，一股无形的火焰始终在那燃烧着。
王衍心下生奇，终是小心为上，打出一道白色灵气以作试探。
果不其然，释放红色粉尘的它完美拥有其属性，灵气稍一触碰便被之全部吸收，功效比那些红尘犹过之而无不及。
王衍还欲再试探，体内的白色灵气却是分外不安，好似破体而出一般。
他急急运转阴阳玉平息下来，随即伸出手去触碰那盏莲花灯。
入手一片冰凉，一股巨大的吸力传来，王衍只感浑身灵气纷纷涌向它。
不料，刚刚还活跃的白色灵气，此刻却如守财奴一般，紧紧吸附王衍经脉，不愿与之接触分毫。
如今变化虽使得王衍吃了一惊，不过他也不太惊慌，经历如此之多，他早已感觉体内的阴阳玉的层次超出了他的理解，面对此次，定然能安然无恙。
阴阳玉也并未让他失望，一股无形之气“轰”地荡开，那青灯便顷刻平息下来。
正当他认为此事已了解之时，不料那莲花灯顿时冒出一团黑雾，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远方的西木见状不禁色变，急急呼喊奔来：“小衍撑住！”
黑雾将王衍与外界彻底隔绝开来，自是无法听清西木所说，他只感觉周身的空气越来越稀薄，呼吸也愈发困难。
无力间，他的手脚开始脱离控制，无力地倒在了地上。
黑雾中露出一张人脸，似是在狞笑，王衍的脖子被他牢牢掐住。
浑浑噩噩间，王衍首次出现在他的精神世界之中，他看着身体模糊，手脚缩小版的自己，有些不知所措。
练气境后期方才出现精神世界，此刻的他自是不曾了解。
一黑衣老者出现在他的面前，苍老的容颜却有着乌黑的头发，怎能不显得有几分怪异。
那老者怪笑一声，颇为满意地打量着王衍，道：“你的肉身，可真是不错。”
原本还带着几分迷茫之色的王衍，听到这句话强打精神，纵使他再没见识，也知道夺舍一事。
强大的修炼者在入微境界踏入元婴境界之时，会留一道分神，以作往后脱身保命之用。
而纵使只是一道分神，其强大程度也远不是王衍这等低阶修炼者所能抗衡的。
若不具备事先准备好的肉身，这种夺舍之事则是必然之中。
可传闻归传闻，王衍怎么也不会想到，如今有一天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他警惕地看着老者，质问道：“我自小身体瘦弱，怎能当得起你所说的不错二字呢。”
“哈哈哈。”黑衣老者笑声戛然而止，面色阴沉地看着王衍，道：“老夫说不错就是不错，你体内的那件灵宝，瞒得过别人，还瞒得了老夫吗？”
王衍心头一跳，他虽不知晓自己这般是何等情况，但以听对方所言，即便不是将自己窥探个遍，也差不甚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