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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喝酒去

最终,杜且招了二十名的香工和五十名杂工,先期安排香工的住处,而后又在思归的附近又觅得一处闲置的宅子,把剩下的杂工都安排进去。

而章葳蕤最想找的调香师,却还是一无所获。

“调香师确实不好找,各大香坊的调香师都是签了长契的,即便是对现状不满,也无法转投他人。”弃之对此最为了解,他与每家香坊都有交情,大致都知道各家香坊的调香师的背景,“先前找调香师时,我便摸过一遍底了,委实是没有合适的人选。四娘可能要辛苦一阵,先把一万份的思归做出来,提交南外宗,再调制新的香品也不迟。只要思归受到追捧,其他的香品不愁卖不出去。”

章葳蕤轻叹,“其实我最想找的调香师是带我入门的师父,眼下香药局的张副使。我听闻他准备回京养老,可他妻子早年病逝后,他便一直是一个人,回了京也是一个人。”

“你说的是张延平?”杜且秀眉紧拧,“别忘了,你我是如何下狱。若非他与顾衍联手,你我也不会这般狼狈。”

“可他确实是出色的调香师。”章葳蕤当然知道张延平犯了杜且的忌讳,“他在沉水记从香工到调香师,再入太医局,他最为擅长的是养生香品,这才是王公贵族们的最爱。你莫要忘了,他入太医局,也是因为宫里的贵人们认为他的香有养颜驻颜之功效。”

杜且没有忘记,她的母亲也钟情于张延平的香,只有她不屑一顾,但她也不得不承认,养生养颜的香品确实比君子雅趣更好卖。

“他不会来的。”杜且劝章葳蕤断了念想,“他只听命于章以行,你还是断了这个念想。我会再寻其他的调香师,而你也可以趁此机会考虑新香品的方向 ,或许你也可以做几款养颜香。”

章葳蕤深知杜且的脾性,她不喜欢和害过自己的人为伍。而她也不知道张延平的想法,此事也就暂且搁下。当务之急,是把素馨花水提取出来,做出一万份的思归。

香工有了,香料也有了,明日便能开工大吉。

南外宗供给的香料都是上色香,而且是以低于市面价三成的价钱卖给三家合作香坊。可以说,南外宗这一次是给足了长期合作的诚意,连弃之都挑不出香料的毛病,价钱更是低到连他也还不了价。

“高价的工匠,低价的香料,成本还算是不高。”杜且心底微松,支出不高的话,也能尽早还完债务,“剩下的事情便交给章四,一万份的香品,一定要按期交货,不能让顾衍有机会落井下石,抹黑思归。”

章葳蕤深以为然,“但是这些香工还要花上几天的时间,才能让他们按我的要求来。往后这一个月的时间,只怕是要夜以继日地赶工。杜三,你让人收拾东西,我要住在工坊。”

“这可不行!”阿莫第一个反对,“以往只有你一人,想住便住了。可工坊既已招工,往后人来人往,你孤身一人,又如何能住在此地?”

“为何不能?把门一锁,胡乱睡上一觉,来回奔波,还有一个人跟着……”

阿莫断然道:“我跟!多晚我都送你回沈家。这原也是大娘子的意思。”

杜且也反对章葳蕤以工坊为家,“阿莫若是有旁的人耽搁了,我会让杜平来接你。这件事便这么定下了,你不必多说。工坊这边,我会让家中调香的婆子来盯着,你不用亲历亲为。”

“今日就先这样,回家歇息,明日正式上工。”

章葳蕤却不想回去,“我想四处走走,逛逛泉州城的香铺还有蕃坊,我想知道这个城的小娘子们都喜欢什么,才能投其所好。”

杜且没有反对,“去蕃坊就让阿莫跟着,你一个人,人生地不熟,蕃坊都是蕃商,语言不通,交流不畅,难免会生误会。”

章葳蕤倒也没有拒绝,“阿莫带上钱,我穷。”

阿莫十分耿直地摸了摸荷包,“带得不太够,要不弃之,你先给我拿点?”

弃之抽了荷包扔过去,“五分利。”

已至掌灯时分,弃之看着香料堆满仓库,这才关好库房的门,转身离开。

思归坊的门口,一辆马车停在那里,杜若的香气似有若无,却又无比熟悉而又深刻。

杜且在等他。

这让弃之的脚步变得轻快。

可走到马车前,他又有些迟疑。

“怎么了?不想回去?”杜且撩开车帘,露出清冷却又带着微笑的脸,“那我们喝酒去!去一醉!”

弃之从善如流。他想劝杜且的话有很多,罗氏在家盯着,她不该入夜不归,更不该在斩衰期抛头露面,甚至去酒坊喝酒。可这些话对杜且没有用,他也不想杜且被这些规矩困住。

二人已有一段时日没有光临一醉酒坊,自弃之搬到沈家偏院后,几乎是消声匿迹。他常用的那个雅间,还为他留着,依然还是原本的模样。

他曾以此为家,醉了便睡,醒了便走,不过就是一处暂歇之所。

他本无家,现下那处也不算是家,却因为有杜且的存在,而让他觉得也可以是家。

一醉酒坊依然是高朋满座,觥筹交错。

莲姬还是一如既往地美艳动人,舞姿蹁跹。

但这里的酒,仍然不入杜且的眼。

“虽然跟以往的味道不同,这是酒曲酿的酒,可还是差了一些。”杜且很挑酒,思凡楼最好的酒都会送来,她的嘴被养刁了,寻常的酒看不上。可今日出门没有带酒,一醉的酒差是差了些,还是能喝。

“偶尔换换口味。”弃之也有些不太适应,这些日子都被杜且的酒喂着,“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杜且挑眉,眉眼含笑,“人便是如此。也不知是好还是不好,但一直以来,我都被如此养着,不知人情冷暖,直到嫁入沈家。除了不见夫君,沈家也是给了我优越的生活,从来不曾苛刻过我。翁翁虽然声称沈家的家产是留给沈容,不能再帮沈严还债,可遇事时他还是会出面解决。我家婆母乃是商户出身,独撑沈家多年,眼下唯一的依靠便是沈容。她若是对你有冒犯之处,我向你陪个不是,还请你体谅一个守寡多年的女子,为了守住自己后半生的依靠,所做的不当之举。”

弃之沉默地喝着酒,琥珀色的瞳仁习惯了藏匿情绪,一如既往地平静如水。

“我对沈家没有太多的感情,也不想瞒你,翁翁许我还债之后还我自由身,许我离开沈家,我别无选择。但我对翁翁、对婆母,无法做到决绝,这三年来同一屋檐下,我们都算是一家人,这也算是一种缘份。我无法守护他们一生,但至少我还在沈家的时候,我会尽我所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弃之静静地听完,几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我可以不理会大夫人的冷嘲热讽,但你觉得一醉的酒就能打发我?”

杜且斜睨他,“我就是让你知道一下,大夫人一日不回庄子陪沈容,你就一日喝不到的千日春。目下,便当是忆苦思甜吧!”

弃之大笑。

酒过三巡,莲姬一只舞罢,脚步轻快地进来,“弃之,大娘子,你们现下可是稀客!”

杜且莞尔,“瞧你说的,我可不是烂酒鬼。倒是你这酒,酒曲酿的,是从何处买的?”

莲姬上前斟酒道:“莲也不知道,采办买的吧,具体也不清楚。不好喝吗?我看其他客官,都说很是不错。”

杜且连忙解释道:“非也非也,不过是随口一问。”

“数日前,也有人这么问,说什么酒曲,可莲不懂。”莲姬看着弃之,“便是那顾衍,那夜把他灌醉可是费了不少的酒,新进的这批酒也不便宜,他酒醒还赖账,真是坏死了,还说是莲故意灌他。可就算是故意灌他,他不想喝可以不喝。”

杜且这才想起来,她下狱的那夜,也就是顾同被杀的那夜,顾衍并没有回家,而是在一醉酒坊醉得人事不省,才让玉娘有了报官的机会。

她抬眸看着弃之,弃之目光躲闪,假装喝酒避开她的直视。

“顾衍的酒量还真的不错,还好莲动了点手脚,要不然还真灌不倒他。”莲姬见他二人不说话,堪堪闭了嘴。

莲姬似乎发现自己说错了什么,默默地退了出去。

屋内又剩下杜且与弃之。

他们相对而坐,中间隔着酒案,酒香四溢。这是他们惯常的相处模式,一壶酒,两相无言。

已有许久,他们不曾如此安静地相处。世事烦杂,他们总是各忙各的,遇到问题,解决问题,身边的人来来往往,总有许多的事情让他们无法像此刻一般。

但很多事情杜且不用问也知道,都是弃之在背后奔走,她才能在大牢中泰然处之。可也正因为如此,她并不知道弃之付出了多少。不闻不问,并非心安理得地接受,而是怕一旦知道之后,她便再也无法坦然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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