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姐弟
曹雪阳双手置于腿上，挺起腰身，正视王琉风开口说道：
“想来王兄应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确叫曹雪阳，但你可知我夫君是何人？”
未等王琉风答话，曹雪阳继续道：“我夫君的名字想来王兄应当听过，正是樊阳城守城四品将军，薛楼。”
提到薛楼的名字，曹雪阳眼中泛起藏不住的温情，她看了看同桌的二人，很满意他们惊异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本以为苏宁淘宝店只是一群退伍士兵讨生活，顶多有几个伍长在背后牵桥搭线，却未曾想背后站的居然是将军府。”
王琉风喃喃自语。
曹雪阳双手置于腿上，挺起腰身，正视王琉风的双眼认真说道：
“想来王兄应当还不知道我的身份，我的确叫曹雪阳，但你可知我夫君是何人？”
未等王琉风答话，曹雪阳继续道：“我夫君的名字想来王兄应当听过，正是樊阳城守城四品将军，薛楼。”
提到薛楼的名字，曹雪阳眼中闪起藏不住的温情，她看了看同桌的二人，很满意他们吃惊的表情。
“原来如此，我本以为苏宁淘宝店只是一群退伍士兵讨生活，顶天几个伍长在背后牵桥搭线，却未曾想站的居然是将军府。”王琉风喃喃自语。
另一边，桑小竹张大着嘴巴，手中捧着的碗不由放到桌上。本以为自己随便装个贵族的身份，再加上大量钱财便能买下的商行，背后竟真有靠山，山还不低。
“樊阳城地处偏僻，周围是一望无际的戈壁，离得最近的抚阳城更是破败，还不如中州大些的村镇。夫君来此第一件事便是练兵、筑城墙、清剿方圆百里的凶兽和沙匪。樊阳城的安全的确得到了保障，但这其中的代价，却是几百个家庭的家破人亡。”
曹雪阳的手攥得很紧，柔嫩的双手指节发白。
“我曾练过武，读过军书，在军中担任偏将，负责调度事宜，夫君探望士兵的时候我也会同去。很多士兵随夫君剿匪或死或残，家中孤儿寡母在樊阳城根本没有生计，家中没有男人，老弱妇孺如何活得下去。”
曹雪阳低着头，十根手指绞得发白，继续说道：
“我到现在仍忘不了惊蛰那日，我随夫君去看望一个从斥候军退下的小伙子。他在探路时失手被风煞抓到，那群畜生为了军情，折磨了他整整三天两夜。他的双眼被剜，耳朵被割，十根手指都被齐根剁去，左腿也被砍下，身上伤痕累累。我们攻破寨子找到他时，他被扔在粪坑里，风煞的人都以为他死了才让他逃出一劫。”
曹雪阳双眼发红，声音更咽，“他坚持了三天，没有透露一点点军情。攻下寨子见到他时，几乎所有人都疯了，寨子里还没死的沙匪在樊阳打牢活了最少半个月。”
桑小竹不太明白最后一句话的含义，但王琉风很清楚。那半个月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日子对沙匪来说，怕是堪比十八层地狱。
“我们到他家时，他正在练习学马叫。”曹雪阳说道。
“学马叫？”王琉风发问。
“没错，我和夫君同样好奇，我甚至以为他是因受不了打击变得疯疯癫癫。”
曹雪阳说到此处，抬起头来，以一种发自内心的敬佩感慨道：
“他说他已经是个废人，目不能视，手不能提，连走路都只剩下一条腿。但他还有一张嘴是好的，幸好他以前休沐时没少去窝棚听说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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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准备练好口技，也去说书，家中妹妹的嫁妆还未准备，尚有父母需养老送终。”
“我们送去的银子他分毫未收，他说他年轻，有能力赚钱养家，让我们把银子给其他军中困难的老大哥。他才十七岁，还是个孩子。”
曹雪阳抬手擦了擦眼角，继续道：“这种状况在退伍老兵中并不少见，很多人因伤残做不了农活，找不到工作。夫君每思及此都不住叹气，我便想着要给这些士兵们找个生计。不求荣华富贵，只要能让他们有个饱饭吃便可。”
王琉风此时看向曹雪阳的眼神满是佩服。
“你做到了！”
曹雪阳展颜一笑，声音骄傲充满自豪。
“是啊，没想到商铺的行情还不错，多亏了他们。哪怕离开军队，他们也一直牢记着夫君的军令，禁欺压百姓，禁仗势欺人。百姓们也知道他们虽不苟言笑，长得吓人，但都是好人，这家铺子里绝没有一桩龌龊交易。”
“王兄，商行的情况我都和你说明了，虽不知你身份如何，但我能感觉到你是个好人。他们能有个温饱，我就很满足了。”
曹雪阳虽未明言，但话中拒绝的味道已经很明显。
“你刚说过，他们最少有几百人，以后还会更多。商行目前经营的不错，但如果你若想庇护更多的人，商行的扩展是必不可少。你们没有专业的管理人员，没有特色的经营项目，势必后继无力，届时你要如何？”
王琉风看着曹雪阳的双眼认真分析，见曹雪阳眉头皱起，继续道：
“我可以让他们过得更好，帮助更多老兵。现在商行中的老兵大多是较为健全之人，我可以给残疾更严重的老兵提供工作。”
紧皱眉头的曹雪阳听到此处，紧紧盯着王琉风的双眼，一字一顿道：“此言当真？！”
王琉风颔首：“君子行事，言必信，行必果，我会对我说的话负责。”
见曹雪阳还有些犹豫，王琉风乘胜追击道：“你若不信，我们打个赌如何？”
“残疾老兵的生计问题即便在帝都都没有太好的解决方法，王兄突然说可以解决，实在令我有些……”
曹雪阳目光炙热：“如何赌？”
迎着曹雪阳期待的目光，王琉风缓缓开口：
“明日开始，半月为限，我来解决残疾老兵们的生计。只要他们能动，哪怕是缺胳膊少腿的，我也能给他们一份养家糊口的活路。若我能做到，那……”
还不等王琉风说完，曹雪阳便开口说道：“你若能做到，便是商行最大的东家。”
“你真的很在乎他们，”王琉风微笑着缓缓倒了一杯酒，举向曹雪阳，“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干！”
桑小竹看着和曹雪阳举杯对饮，对收购商行之事已胸有成竹的王琉风，想到自己此次前来一句话都没帮到，有些闷闷不乐。
在她的设想中，明明应该全靠她出色的演技，先忽悠到商行背后的东家，然后许以重利，买下商行才对。可现在看来，他们也许连钱都不用花了？
小姑娘缓缓舒了一口气，罢了罢了，本来在她的计划里，若是资金不够，说不得要加上自己的私房钱。
虽说保住了私房钱，但想到自己对收购商行丝毫没起到作用，桑小竹叹口气，低头吃菜，闷不做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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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宁淘宝店，好奇怪的名字，人倒是不少。走，进去看看。”
人来人往的大街上，少女红唇轻启，声音清脆如春风中的黄鹂，清澈中夹杂着妩媚，丝酥入骨，动人心神。
青绿色的纱裙下，少女雪白的双臂若隐若现，鎏金腰带系在腰间，在阳光下金光麟闪麟，将少女盈盈一握的纤腰勾勒得淋漓尽致。
随着少女走动，发顶朱钗上的法螺挂坠灵巧晃动，极富韵律。
“终于走到了大城，姐，先去吃饭吧。”
黄鹂少女身后，一名和其眉眼十分相似的蓝衣少年开口央求。
少年十五六岁，眉峰似箭，尽显张狂。不太宽厚的后背，背着一支被粗布包裹的长弓，两手空空不见箭矢。
善射者通常具备一双健壮的臂膀，手指上少不了一层厚茧。
少年的身形精瘦，那双胳膊更是和健硕完全不搭边，双手虽不算柔嫩，可指间毫无茧子。让人怀疑这就是个背着弓箭装样子，初入江湖的毛头小子，怕是连背后的弓都拉不开。
走在前方的少女止步回头，头上的钗穗在空中划过优美的弧度，带着奇特的节奏。她杏目瞪起，狠狠剜了自家老弟一眼，说道：“晚点吃饭又饿不死你，逛完再吃。”
说完，不等少年答话，回过头去走进商铺。
负弓少年重重叹了口气，不停地摇头，对自家老姐无可奈何，愁眉苦脸跟上。
进门的刹那，少年感受到几道审视的目光落在身上，确切说应该是落在自己背上的长弓。少年瞬间身体紧绷，遂又立刻放松下来。
店家请来的护卫吗？
少年默默打量着四周，几道人影静静地站在店铺的角落，好似陶俑，一动不动。
“这位客官，不知您想要买些什么，小的帮您介绍介绍。”
刚接待过王琉风的店小二脸上堆满笑容，凑到少年身边。
看了眼在一旁自家那个对胭脂水粉双眼放光的老姐，少年轻轻叹了一口气，朝身旁的小二说道：“不必了，我随便看看。”
“公子请便，小的就在一边，公子若有需要，招呼一声便是。”
店小二弯腰退到一侧，等候客户的差遣。
过了片刻，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的少年，拉过在胭脂区兴致勃勃的老姐。
“姐，再不去吃饭，你玉树临风的弟弟就要被饿死了。”
绿裙少女甩开抓着自己手臂的弟弟，瞧了眼他这几日奔波饱饮风霜的脸庞，说道：
“那先去吃饭吧，吃完饭你再陪我接着逛。”
少年嘴角抽了抽，认命般道了句：“好。”
少女恋恋不舍放下了手中的胭脂，准备和少年离去，店铺后门处几人鱼贯而出，正是酒饱饭足的王琉风等人。
几人交错而过，两方人都没有说话。
少年少女见离去的几人走远，才从店铺中离开。
远去的王琉风，回忆着刚刚在那对擦肩而过的姐弟身上感受到的那丝奇特韵味，心中诧异。
应该是周国的修士，虽然大夏和大周久无兵事，但此地和大周相距甚远，那对姐弟一看便是娇生惯养的，怎会横跨万里荒地出现在此地。
有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