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父子见面

刚进医院就顺着护士的指引直奔急救病房，病房的显示“急救中”的红灯亮着，好在许洋已经提前发过消息让他在外面等待。

沐奕寒坐在椅子上，双手紧紧的交握着，看得出他现在有些慌乱，眼神中还带着茫然，在家人生死问题上他不是一个成熟的应对者。

宋晚晴也默默的随他坐在一边，她想拍拍他的肩膀，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沉默的在他旁边陪着他，她心想，至少这冰冷的空气中不只有他一个人。

“我小的时候爸爸妈妈一直在国外，所以爷爷就经常带我玩，他在公司和别人开会，就把我扔在他办公室的椅子上，那时我还偷偷的把他桌子上的资料团成纸团扔到垃圾桶里投篮，他知道了也不会惩罚我，还会夸我投的准。”

宋晚晴怔愣着，沐奕寒从来没有和她分享过他小时候的生活，就连那几年的婚姻生活中，也完全没有互相分享各自小时候经历的交谈。

可以说，两人本来就是商业联姻，又匆匆忙忙的结婚，所有的一切除了性别、长相、条件，都对彼此一无所知。

沐奕寒眼眶泛红，他心里忽然很感谢宋晚晴能够和他一起过来，不然他可能连分享这句话的人都没有。

“老爷子是真的很喜欢你，曾经……我是说曾经，他和我聊天的时候也会问你的情况。”

宋晚晴说完这句话有点不自在，放在椅子上的手心蜷起来搓了搓，她现在不知道自己说的哪句话是在分寸之内的，现在老爷子的情况不好，她也不想落井下石用这种伤痛来打击他。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这句话是宋晚晴经常在心里用来告诉自己的，无论是在被迫结婚的那段日子也好，还是在出国独自求生的那段日子也罢，这句话都是她的座右铭。

沐奕寒点点头：“嗯。”

沉默，安静，还有带着消毒水味儿的凉薄空气。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显示急救的红灯熄灭，两个人的精神才再次被吊起来。

开门，许洋看见他们两个之后还疑惑一瞬间，不过他转头就朝着沐奕寒说：“情况还好，不用担心，就是一时的突发，好在抢救的及时，已经没有什么事了。”

“那就好。”

沐奕寒连说话都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他抿了一下干涩的嘴唇，问：“我爷爷大概还有多少日子？如果你说的那个手术成功的话。”

许洋迟疑了一会儿，谨慎的说：“人工器官技术这个领域一直都是在国外研究，经过国外研究调查出的结果证明，患者适应得当的话，是可以维持五到十年正常寿命的。不过，国内和国外的人在体质方面可能有所不同，也会有细微差异。”

他看着沐奕寒有些恍惚的样子，就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再怎么说他们俩也是从小玩到大，对于沐奕寒来说，老爷子几乎陪伴了他所有的童年到少年时期，直到他即将成人之际，沐父沐母才正式的把这个亲生儿子接到自己身边管教，与其说管教，还不如说是控制。

“不过介于今天老爷子身体突发状况，原定的手术计划可能要推迟，我还需要观察一下老爷子的体征，恢复好的话才能手术。”

许洋伸手拍拍他的肩，也是让沐奕寒相信自己的一种表达方式。

老爷子被护士从病房里推了出来，只看一眼，宋晚晴却感觉眼眶酸涩，立刻就要落下泪。

上次见面的时候老爷子虽然偶尔会困倦但总体来说看起来还是精神的，可是现在，老爷子的脸颊上几乎都没有多少肉了，眉头锁着，喉咙里小声的抽气，仿佛很痛苦。

她看不了这些，只能尽量让自己不要去看。

沐奕寒在旁边垂着头，一滴泪直接砸在老爷子身上盖着的被子上，然后被慢慢吸收了进去，他伸手握了握老爷子的手，以前就是这只手带领着他到玩耍的院子，到开会的公司到父母的新家。

许洋知道沐奕寒心里难受，不过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奕寒，你最好先去洗手间冷静一下情绪，病房里有人在等你。”

他立刻抬头，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许洋，许洋闭着眼睛点了点头，证明了那人的身份。

宋晚晴却没看懂他们俩在这打的暗语，只能琢磨着，如果病房里有人的话，自己一会还方不方便进去？

到了病房，许洋把门推开，礼貌的叫了一声：“沐叔叔，一切平安。”

宋晚晴整个人一抖，她知道这个称呼指代的人是谁了，是沐奕寒的父亲，沐城宣，也是当时一手操办了那场包办婚姻的人。

旁边的沐奕寒倒是没动，也没说话，看来刚才他和许洋在说话的时候应该就已经猜到了他父亲在这里等他。

沐城宣就这样面向窗口背手站在那，身影被外面的日光拉的很长，他眼神中带着一种商人的狠辣和圆滑，就像一道钩子，哪里都要被他看出一点东西来。

听到许洋的声音，他才缓缓转身，扫了一圈门口的人，然后朝沐奕寒的方向慢慢走过去。

许洋让护士把老爷子抬到床上照顾好，尽量让自己不去参与这父子俩之间的事，而宋晚晴就躲不过了，她站在沐奕寒旁边，视线也难免和沐城宣接触。

好在沐城宣看见她的时候只是扫了她一眼，并没有什么情绪。

沐奕寒和沐城宣已经站着不到一米远的距离了，沐奕寒忽然抬头，目光平视着他，这个动作对长辈来说可能有些不尊重。

但是沐奕寒的眼神中有着太多东西，怨恨，愤怒，还有交织在里面的血肉之情。

“好小子，听你妈说长大了翅膀硬了，可以不听父母的话了，是吧？”沐城宣的声音带着隐隐的压迫感，那是一种长期居于上位者所以自带的让人绝对服从的语气。

沐奕寒却嗤笑了一声，牙尖嘴利的反驳了一句：“我的好父亲，您还真关心我，不远万里回国一趟，第一件事不是看看自己生病的父亲，而是教训您的儿子，多么可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