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树林里的玄机
这个世上能希望你过得好的,大概只有你家户口本上的人了。户口本以外的人,大多希望碰面时你的诉苦多于分享。
沈珺这次哭得非常伤心,也哭了很久很久,我一言不发地听她一边哭一边不停地数落着,由站着变成了坐着,由坐着变成躺着。在她哭诉的过程中,我在脑中想好了一篇长约3000字的安慰文,见她没有停的意思,我又特地修改了一遍,换了几个修辞手法,后来有几句总感觉差点意境,还给大灯发了下微信,让那个地狱作家给我指点了下,经过他的指点之后,我发觉那货并不适合写作。
终于,在沈珺慷慨激昂的一番哭诉之下,我带着我的3000字作文,壮烈地睡着了。
早晨我是被敲门声给吵醒的,我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去开门,叶寒一边骂着娘一边冲了进来:“妈的你怎么这么慢,上次你说挺好吃那煎包,老子给你带了10个回来,还有一杯豆……”
“卧槽!阿飞你他妈的开窍啦?”叶寒突然惊喜道。
“开你奶个哨子窍。”我眯着眼睛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卧槽,沈珺怎么在被窝里呢?刹那间睡意全无,开始琢磨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边沈珺也被吵醒了,她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无比慵懒地嘟囔道:“大叔,大早上的吵吵什么呢?多睡会儿不好吗?”
“大叔?”叶寒眼珠子都有点想往外飞,“美女你多大啊?”
“跟你有关系吗?”沈珺反问道。
“当然有啊,我是他……领导,我需要了解他情况。”叶寒正色道。
“16,马上17了。”沈珺答道。
“哎呦我操,禽兽啊!”叶寒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阿飞你他妈的整天跟我装神仙,到头来你玩了这么毒的一手啊?啊?你不知道16岁还未成年吗?你不知道这么做是犯法的吗?”
“犯你奶个哨子,法盲一个,懂个屁,”我拿过包子,冲他屁股上踹了一脚,“没事儿滚蛋,别在这咋咋呼呼的,生怕别人听不到是怎地?还有,我他妈什么也没干。”
“什么也没干,都脱了衣服了?”叶寒指着我光溜溜的上身和只穿着红裤衩的下身,“哥好歹也是在这个圈子跌打滚爬多年的老江湖,逗他妈谁呢?啊?”
叶寒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像极了发现女儿早恋的家长,就是我怎么看这牲口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呢?把他踹出门的时候我指着他骂道:“听着啊,别他妈乱说,我们啥事都没有,就是一起睡了个觉,要是让我知道你满嘴跑火车,我一锤子把你送进ICU,滚!”
“滚就滚!呸,臭不要脸!老变态!一起睡了个觉了还啥事没有?还有,包子豆浆记账上了,你他妈尽快给老子还钱!”叶寒砸着门又骂了两句才忿忿离开。
我回身赶紧穿上衣服,指着沈珺问道:“怎么回事儿?发生了什么?我衣服怎么脱了?”
沈珺道:“我看你热的来回翻,就帮你脱了。”
我把头伸进沈珺的被窝里瞅了一眼,还好她衣衫完整,那才松了口气,不过女孩儿身上的淡淡幽香让我瞬间精神抖擞,我摸起一个煎包扔进嘴里,对她来了个三连问:“我怎么睡着了?你怎么也睡着了?你怎么没走?”
沈珺道:“还说呢,您老人家跟大仙儿似的躺在那,一会儿就睡着了,大半夜的,我想走也不敢啊,再说后来我哭累了,想睡觉,就拉过被子睡了。好在你这里有两床被子,咱俩一人一床,没有任何肢体接触哟。”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沈珺那小脸上有一丝挑衅的味道。
我眯起眼睛故意盯着她起伏有致的胸脯看着:“怎么那会儿就不怕我是臭流氓了?之前鬼哭狼嚎那劲儿呢?”
沈珺说:“因为我知道你不会碰我的。”
我好奇道:“你是通过什么判断的。”
沈珺说:“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喽,你要是想耍流氓,在我睡觉时候早下手了,不会等到我醒来的,电影里都这么演的。”
这事儿闹的,嘴里的猪肉包子都不香了,我指着桌上的煎包问:“吃不吃?吃的话赶紧穿衣服起床,今天还有重要的事儿要干,吃完你打车回去,你请的假还没结束吗?是不是该回去上课了?快,吃完闪人。”
沈珺一边穿衣服一边没好气道:“你凶什么凶!我当然吃啊!昨晚说了那么多话,饿着呢!放心,我吃完就回去收拾东西去学校了,假条正好到今天,晚自习前要到校的。”
“你成绩怎么样?”我问道。
“马马虎虎吧,”沈珺穿好衣服,整理了下头发,“升高中时候是班里第九名,现在是第三十九名。”
“你这退步效率够高的,怎么搞的?”我皱眉道。
“大叔,你不傻吧?我这种家庭的孩子,谈什么进步退步啊,他们就从来没问过我成绩好吗?这两年里,你是第一个关心我成绩的,”沈珺说话的功夫已经扎好了高马尾,“考第一和倒数第一都没人关注,我又何苦费那个心思学习呢,对不对?”
一直到沈珺吃完早饭为止,我都没再说话,这是个可怜的女孩,但凡父母靠点谱,这孩子也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思索间,沈珺一口气吃完了那几个包子,满足的拍了拍肚子,顺势从我烟盒里掏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了一口,或许是白将劲儿太大了,她剧烈的咳嗽了下,道:“这烟也太呛了点儿,不能换个柔和点儿的吗?”
我走上前去一把拽下她嘴里的香烟,放进了自己嘴角:“小孩子抽烟会影响发育的,18岁以后再抽吧。吃饱没,走,我送你上路。”望着沈珺惊恐的眼神,我无奈道:“别多想,不是去见你爸,是回家的路。”
从昨晚沈珺出现,到今早送她回家,她的继母没给她打过一个电话,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沈珺已经是一个孤儿了。下车的时候,沈珺犹豫半天没下车,轻声问我:“大叔,以后我还能去找你吃煎包吗?那煎包可真香。”
我说:“想去可以,带着成绩单,不带单子,西北风管饱。”
沈珺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回到了二厦,我拿着沈珺留下的219的钥匙,提着我的小铁锤走了进去。到了防护栏前,我二话没说,举起铁锤“哐哐哐”就是三下,那把挂锁应声断裂,同样是铁,我感觉自己这无敌小铁锤好像更硬一些,目前为止还没有敲不碎的东西。
从窗口处跳出去,正好到了一楼楼顶的那条小窄道上,我沿着小道一路往东走,尽头处是连接另外一栋公寓楼的高墙,南侧是一片废弃的耕地,以前租给了一家砂石厂,后来就扔在了那里。我往下探头看了一眼,底下是普通的土地,普通人往下跳的话应该勉强凑合,但若是扛着一个人下去的话,那就要想办法了。我在楼顶处仔细转了一圈,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只有两枚钢钉嵌在里面,像是挂东西用的,但这个位置八百年都不会有人过来,并且这两枚钢钉的头部明亮,显然是砸进去没几天。
我双手扳着外沿往下滑,在最低处跳了下去,在着陆点附近转了一圈,找到了两个木锥,插入地面近20厘米,这两个木锥之间的距离,与上面两根钢钉之间的距离差不多,而且这两根木锥露在外面的部分,有浅浅的发白痕迹。
我往四周看去,往南二十米就是原来砂石厂的高墙,往东穿过这片土地,可到达二厦东侧的一片小树林。我琢磨了下,南边是没打可能了,遂慢慢往东走去,进了小树林又走了十几米,地上突然出现了一道深约一米,宽约一米五的土沟,这道大深沟直接贯穿南北,不远处的角落里还堆积着十几根黑色的保温管。
这应该是供热企业为了给外环路往南的一个小区供热所挖的热力管道,好像是因为那小区的配套费尚未交齐,暂时停工,估计交完钱后就会将这些保温管全部埋入土中。
我跳进深沟中,一直向北走,才发现这条管道竟然从马路下面穿了过去,我沿着沟继续一路向北,约莫二百多米后,我从管道中钻了出来,看到了周围满是干枯的小桃树——我竟走到了二厦北侧的桃树林,且那两起凶案的抛尸地点距离此处不到二十米。
我这时终于意识到了凶手是怎么避开所有摄像头,将尸体扔到这里的。只是,公维正说于大富身上没有什么打斗痕迹,也没有伤口,如果他死后是被人从219房间运到这里的话,途中的砂石树枝肯定会在尸体上留下伤口,他又是怎么做到不留痕迹的?
正在我思忖之时,我突然感觉身后有些不自在,转身望去,一道黑影迅速从远处闪过,眨眼间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