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桃花债
何意浓此刻就算占着十二分的道理,也不敢在燕卿面前造次了。
她是娇蛮无度的,但见过燕卿下手杀人过后,就有些不太敢拿着性命造次了。于是此刻,她只能收回那股嚣张气焰,弱弱说道:“没有就没有,你何必说这些打打杀杀的吓唬人……”
燕卿挑了挑眉毛,又给何意浓让开了道,只道:“那就请回罢,眼下天色已晚,有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慢慢说。”
何意浓心中还是不大服气的,但是又不敢在燕卿面前表露得太明显,只能小声嘀咕,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飞速回了自个儿的房中。恐怕她今晚都要想不明白,秦如斯原本答应了她,又为何没来。
眼看着何意浓的背影消失,站在门口的燕卿没忍住笑了两声,随后才关上房门高声说道:“臧明,桃花债走了,你现在能出来了。”
话音刚落,房中密室门忽然打开,秦如斯黑着一张脸很是不情愿。他眼神落在燕卿身上,却没有半点抱怨,只道:“你方才明明可以直接把她打发走,何必放她进来?”
“虽是可以,但我没有什么好理由,既然是这秦府的当家主母,我就得以理服人是不是?”燕卿摇头晃脑的说道,“要不然传出去了,别人恐怕会笑秦相,娶了个山野粗妇回来呢。”
秦如斯瞧她两眼,嘴上并没有说什么,大抵也是懒得跟燕卿较劲,只自顾自地走回了床榻上,以一句绝杀结束了这个话题:“你若真想表现得贤良淑德,那就赶紧熄灯睡罢!可再不许梦游了,自个儿打地铺去!”
燕卿才想起这一茬来,赶忙还想说些什么,但秦如斯已经不理会她了。她只能无奈哀嚎一声,将地铺收拾出来睡下了。
翌日早起,她睁开双眼的时候,秦如斯已经不在房中。
多年习武燕卿早就习惯了风餐露宿,在地上睡一晚也不碍事,但心里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两句。从前都说要是能嫁给秦如斯,便是这天底下最好的姻缘,圣上器重年少有为不说,还温润如玉懂得照顾人,今日看来,其实不然。
这哪有搬进新房,叫夫人打地铺,自个儿睡床榻的道理!
燕卿没叫人进来收拾,自个儿将地铺收拾干净,末了就听见桑枝在外边唤:“秦夫人,可是醒了?”
这左不过半个月,桑枝从叫她小姐到了燕将军,现在又变成了秦夫人,别说这些下人奴婢难改口,她也难得听习惯。可是听人叫秦夫人,又怪顺耳的。
燕卿心里头想着,将衣柜关上了,乐滋滋的答应了一声:“进来吧。”
桑枝很快就走到了她面前,身后还跟着两个年纪有些大的姑姑,都是毕恭毕敬的模样,说道:“夫人,热水已经备下了,稍后便可以沐浴,这两个姑姑善推拿,是早起秦相吩咐奴婢请来,给秦夫人推拿所用。”
燕卿一听,有些傻眼,问道:“推拿?我无病无灾,胳膊腿都舒爽,要这干什么用?”
“奴婢也有些……”桑枝差点忘记了这里还有外人在,险些口无遮拦的跟燕卿谈上天了,急急忙忙收住口,抿了抿嘴,才继续说道,“秦相说夫人昨夜可能受了湿气,又劳累了一番,所以才叫奴婢大早备上热水伺候沐浴,请了两位推拿姑姑过来。”
竟然还是……秦如斯吩咐的?
燕卿忽然觉得自己方才有些过分,虽然秦如斯是让自个儿打地铺了,但这之后,还是特意请人来伺候了她,心中的怨念顿时消散了不少。
想到这儿,她点了点头,故作端庄的说道:“我明白了,现在就去沐浴,秦相呢?”
“正在书房里忙差事,秦相也嘱咐了,叫夫人沐浴过后,便去书房找秦相一同用早膳。”
看来坊间传闻,也大可信上一信,秦如斯当真是会照顾人。
燕卿从未被人这样伺候过,由俭入奢还有些惶恐,但脸上都没有表现出来,只带领着推拿姑姑去了浴房,留下桑枝打扫房间。
桑枝收拾了片刻,正到床榻边的时候,忽的想起了什么,一大早又听秦如斯说什么酸痛子的话,脑袋里没忍住乱想,耳朵根也悄悄红了。她摸到了床榻边,仔细检查了一遍, 并没有见红,不由得有些纳闷了起来。
这秦相与燕将军,昨夜什么都没干,到底是为何酸痛?
燕卿没料到这些,她舒舒服服泡了个澡,又想着二位推拿姑姑来都来了,轻易打发岂不是浪费了秦如斯一番心意,于是又躺下享受了半天,一天的精神气都上头后,才慢悠悠晃去了书房。
书房当中,秦如斯正撂下笔,抬眼就瞧见燕卿,没忍住说道:“等你过来,小米粥都能干成饭,要是再晚两步,我都要叫人去看看你是不是溺死在了澡盆当中。”
燕卿闻言,皱着眉头掏了掏耳朵,只说:“我从前听人说你,都是赞扬你温文尔雅,怎么在我面前,说话便这般毒辣?”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秦如斯瞟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朝着大堂走去,继续道,“我不管着你,这京州城岂不是又多了个祸害。”
这话说得不对,燕卿在心里小声反驳了一句。
从前没有人护着她,她都是小心翼翼的活着,从来不敢忤逆谁,对何家上下,哪怕是个小丫鬟都言听计从。眼下她是有人护着了,才敢这般放纵,但也就是放纵了一点点儿。
在旁人面前,她仍旧是断舍离的燕卿。
只有在秦如斯面前,她才想着,偶尔暴露本性一点儿,也无所谓。
他们没再牵手同行,是燕卿可以避着,但秦如斯大概是想做戏做全套,哪怕是在家仆面前也不叫人看出端倪,于是几次三番要去拉燕卿,都拉了个空。
燕卿一路躲避,都没注意到面前的秦如斯停下了脚步,她莽莽撞撞就跌入了一个胸膛,抬起头来,只看见秦如斯略带探究的眼神。
他问:“我手上是长刺儿,扎着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