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求娶何意浓
江为苍从前也是见过燕卿的,只是他没见过,这样的燕卿。
要如何去说呢?
从前他跟燕卿订下婚约之后,他也是去偷着摸着瞧过两眼的,因为他打心眼儿里就瞧不起燕卿。毕竟燕卿只是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儿,在何家,就不受厚待,更不要说在外边,又有多少关于她和她娘亲的风言风语。
江为苍自认才情比不上秦如斯,可他要是娶何家的女儿,迎何意浓做妾都绰绰有余,为何要娶一个这样的人物回家?
可两家的利益,总是大过于他这些儿女私情和死要面子。
江为苍为了江家愿意忍,毕竟这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儿,可是他万万没想到,最后拒婚的人竟,然会是燕卿。
他也更加没有想到,燕卿在拒婚之后还嫁入了秦府,如今成了鼎鼎有名的国相夫人。
许是麻雀飞上枝头变凤凰,身份不一样了,说话姿态也跟着不一样了。
如今的燕卿做什么事情都格外有底气,看他的时,候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娇羞的低着头。而是坦坦荡荡的,看向他的眼睛。
江为苍有些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再度开口:“既然夫人不介意,那我也就不避讳些什么了,今日我来主要是想跟夫人道歉,此前与夫人订下婚约。却没有真心对待夫人,今日想起很是愧疚。”
“也没什么好愧疚的,毕竟现在,我嫁给了秦相。”
“话是这般说,可是京州城中,总是有风言风语诋毁夫人,这都是因为我曾执意娶夫人的缘故,倘若我早些知道夫人中意的人是秦相,便不会那么倔强,不肯放手了。”
江为苍说这些话的时候,还偷偷看着燕卿,好像对燕卿有些不舍一般。若不是上一次出了那样大的苦头,燕卿如今恐怕会以为江为苍是真心对她有情谊,才摆出这副愧疚的模样来。
所幸,上一世的遇人不淑,换来了她今世的耳清目明。
燕卿有些不耐烦的摆了摆手,他不想与江为苍在这儿接着纠缠下去,说道:“既然你这般诚心道歉,那你又要如何弥补我呢?总不能就拿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当做礼品糊弄我吧。”
她所说的那些不值钱的玩意儿,里边可有一盒夜明珠,还有十匹上好锦罗绸缎,甚至还有两株灵芝。这样的礼,放在什么地方都不能算是小玩意儿了,可江为苍也不敢说些什么,毕竟现在燕卿是秦夫人,什么样的新奇玩意儿没见过,看不上这些东西也是自然。
江为苍低下头去:“夫人想要我如何弥补,尽管说便是,只要我能做到必然做到。”
“钱财,我知道你们江家不缺,权势我也不需要,你给我道歉了,好像我也不是那么在乎……”燕卿摸着自个儿的下巴,想了老半天以后,忽然转过头去看向秦如斯,淡然问着,“臧明,你可有什么缺的?”
要是旁人。顶多将这当作一句玩笑话了,可秦如斯。却是实实在在的考虑了许久。末了,他才摇了摇头:“咱们秦府……应当是不会缺什么的,但江公子执意要弥补你,你不要些什么,他心里恐怕也过意不去啊。”
“我也是这么想的,毕竟咱们也是善解人意的人,既然今天想不出来那边不想了吧,往后再说不是有些乏了,江公子请你先回。”
就这么三言两语,打了个哈欠,就想将江为苍打发走。
江为苍哪里肯,他可时刻没有忘记,今天来这秦府是为了什么正事,这时候就算要走了,也要硬着脸皮问一句:“那……几日之后的秦府宴会?”
燕卿没想到他有这么执着,但想了想,江家既然让江为苍来参加他们秦府的宴会,必然是事出有因,倒不如叫他来,看看他们又想做什么幺蛾子。
燕卿随手拿起桌上才写好的请柬,有些墨迹还未干,她抬起手送到了江为苍的面前,却在江为苍要伸手接住的时候,又轻飘飘地松开。
江为苍没来得及抓住,只能看着请柬就这样飘落在地,他知道燕卿这是在存心刁难他,可他也不敢说些什么,只能闷声弯着腰去捡。
燕卿看着江为苍在自个儿面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心里面竟然不觉得有多开心,她曾经以为她最快乐的时候,就是看到江为苍无比后悔的时候。
可眼下这一幕真的发生了,她又觉得,这并没有什么意思。
许是,她真的不在意了罢。
看着曾经鲜衣怒马少年郎,如今落寞离开的背影,燕卿心中忽然有一股无名怒火蹭蹭往上冒。她看着书桌上剩下的请柬,猛然站起身来,往着外头走去。
秦如斯愣了愣,但没有去追。
他只是想着,要是当初燕卿真因为江为苍拔得诗会头筹而动心,那他如果当时少看她几眼,认真将诗对完,是不是燕卿动心的人就变成他了?
悔不当初,只是因为回不到当初。
燕卿匆匆赶到门外,只见到江为苍落寞迈出秦府门槛。她再也忍耐不住,喊了一声:“江为苍!”
江为苍愣了愣,有些迟疑地转过身去。
他只看见燕卿匆忙赶来,一瞬间有些恍惚,也不晓得是什么缘故。他总觉得自己欠燕卿些什么,但他们加上这次,也未曾见过几回,只在大婚前,偶尔聊过两句。
那时候的燕卿,是这般问他的。
“我晓得我妹妹……意浓也中意于你,我有些怕……”
江为苍只是为了两家婚约,勉强陪着做戏,说道:“别怕,我在。”
他不是个傻子,他可以笃定,那时候的燕卿绝对动心了。可是后来又是因为什么,燕卿会选在大婚之日拒婚,奔向秦如斯?
江为苍自认没有露出过马脚,这一切,只能从燕卿身上找答案。
而此刻的燕卿,就站在他面前,像是纠结了许久,带着几分纠结跟厌恶问道:“你今日来,究竟是为了谁?”
江为苍知道瞒不过燕卿,也不打算瞒。
听见她这样问,只说:“我想,求娶何意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