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陛下的厚爱是负担
“太后,从太庙回来,怎么没通知朕?还让人将平宁将军带到了宁圣宫!”濯景州踏进永寿殿,先是看向叶召南,见她并无异样,方才将目光转向了庄太后。
深邃幽深的眼眸,在看向庄太后时一片淡漠。
“陛下,如今是圣上了,连哀家一声母后都不愿意唤了?”望着将自己视若陌生人的濯景州,庄太后心里怨气升起。
她是濯景州的生母,可他们的感情却淡如清水,甚至还不如他与叶召南的感情深厚!
“太后才回宁圣宫,还是好好休息!朕和平宁将军就先行离开!”
濯景州置若罔闻,转身,目光在脚下四分五裂的茶杯上略过,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
“陛下,平宁将军叶召南,以下犯上,对哀家屡屡出言顶撞,甚是可恶!陛下难道不该严惩她吗?”见濯景州视若无睹,庄太后心底怨恨滋生,怒火高涨!
作为生母,如何忍受得了濯景州这淡漠凉薄的态度,不能将他如何,庄太后便是将矛头直指叶召南。
今日,庄太后无论如何都要正一正她这后宫之主的威风。
“太后,平宁将军是朝臣!”
目光冷凝,濯景州话里意思再明显不过,古往今来,后宫不得干政!
叶召南既是朝臣,庄太后私自将其召进永寿殿本就不合宫规,更遑论还意图处置她。
“陛下……”
“太后,若是无事可做,就多抄看抄看佛经,火气也不会太大!”
庄太后本还想继续争辩几句的,却被濯景州快速打断了。
他眼底的厌恶和不耐,不加掩饰的显露了出来。
看到如此神色的濯景州,庄太后身体一颤,整个人犹如泄了气的皮球,神色颓然。
不受亲生儿子待见的这个事实,今时今地,庄太后不承认也不行!
曾经,她与濯景州也有过关系很亲近的时候。
他也曾亲昵的喊过她“母妃”。
可这段母子亲缘却在濯景州六岁的时候,被庄太后自己亲手毁了!
先皇在世时,庄太后虽有濯景州这个皇子傍身,但并不受宠。
缘于当年,她爬上龙床的手段,实在不光彩,于先皇而言,庄太后是他的奇耻大辱。
庄太后虽不受宠,但濯景州是皇子,倒不至于被冷落了去,生活还算如意。
然而,在他六岁那年的凛冬,他与三皇子,在沁心湖同时落水。
三皇子不幸溺水而亡!
宠妃贤妃痛失爱子,将怨恨全都怪罪在了濯景州的身上。
贤妃正得圣眷,先皇自然是经不住她的枕边风,大发雷霆。
庄太后竟为了免受牵连,毫不犹豫,将只有六岁的濯景州推了出来。
濯景州被扔在了废宫里任其自生自灭。
皇宫本就是见高踩低的地方,还只是稚童的濯景州,生活过得水深火热!
可真正令他难过、失望的还是庄太后的放弃。
若非后来,先皇为了掣肘将军府,把叶召南送到了他的身边,又岂会有如今君临天下的濯景州!
被毫不犹豫的推出来挡死,濯景州又如何能给庄太后一个好态度?
如今,她能安然无恙的坐在太后的椅子上,已是他最大的宽宥……
等庄太后从往事中回神之时,永寿殿早已没有了两人的身影。
“以后,她再若召见你,你无需理会!”
回到甘泉殿,濯景州看着叶召南,叮嘱道。
宫中的流言,濯景州知道,之所以没流进甘泉殿也是因为他刻意阻挡了。
他喜欢叶召南,可也怕他的喜欢让叶召南厌恶。
男人喜欢男人,正常人只怕难以接受!
哪怕,经过御池之事,他心里隐隐觉着,叶召南不会厌恶他的喜欢的。
可濯景州,还是不敢冒险。
他害怕叶召南会厌恶他,会觉着恶心。
此时,濯景州神情看似平静,可心底的忐忑,是比当年夺位时,还要觉着不安。
“陛下,微臣该回府了!”
叶召南清冷的眼眸,直直的望着濯景州,眼底的坚持,容不得拒绝。
冷漠疏离的声音,让濯景州皱眉,她的态度似乎又回到了她得风寒之前,甚至更加疏离了。
“召南,太后跟你说了什么?”濯景州不安的追问道。
她不会无缘无故的改变态度。
“陛下,太后说了什么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如今宫内流言四起,陛下觉着,微臣还能不为所动的住在这甘泉殿?”
“陛下是一国之君,肩负西洲国百年基业,若落得个荒诞名声,引天下人非议,动摇国本,那微臣岂不是成了祸国殃民的罪臣?”
“陛下可以无所谓名声,可微臣和将军府却不行!将军府一世英名,不能被微臣断送了。”
叶召南的态度已经不只是疏离了,冷冰冰的话里,连往日的情分都不带了,是要与濯景州划出一条泾渭分明的道来。
当即,濯景州脸色阴沉,目光死死的盯着叶召南,有些难以相信,她竟会说出这些话来!
他们相识有十五年之久,她何曾在意过别人对她的非议?
那些年,他在废宫过得如履薄冰,叶召南不受非议的帮他一次又一次的挺过难关,甚至不惜对上他那些如狼似虎的皇兄。
那时候,流言蜚语又何曾断过?
现在,天下大定了,他成了一国之君,叶召南却说她怕遭受非议了!
“所以,你现在是要与朕划开界限了?”
濯景州的声音冷冽之极,隐隐夹杂着危险的气息。
叶召南的心颤了颤,有些迟疑。
可想到今日若是不绝了濯景州对她的心思,以后他将背负种种非议,叶召南的心思又坚定了几分。
“是。”
冷冰冰的一个字,像把刀子,戳在了濯景州的心上。
他的脸,阴沉的可怕,周身寒气肆溢,周边的空气也瞬间变得冰冷稀薄。
叶召南的心也变得压抑痛苦,她不忍看濯景州,却不得不继续开口道,“陛下予微臣之厚爱,于微臣而言,是负担!陛下该知,人言可畏!”
负担!
濯景州额角的青筋,因为愤怒而暴凸,负在身后的手,攥成了拳头。
心痛,就像一把钝刀,在一片片的撕割着他的心。
他极了克制自己情绪,他怕一个动怒,会忍不住杀了叶召南!
他是天子,叶召南竟敢将他对她的感情视作负担!
“不是负担,而是恶心吧?”一字一顿,濯景州咬牙切齿道,幽深的眸子,眼底深藏着痛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