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众人寂寥无声语
是晨,营州军民总管府。
在这辰光,府里上下总是热闹,可今儿个却是静得出奇。
范瑾是不知自个儿何时睡的,起身罢了,愣在床边坐了十几个息罢,也记不得个甚么答案。再是一刻,只有一个姓赵名季的映入脑袋,印象中似是个在仕不得意之辈,同自己饮酒谈天。
还在踟蹰时候,猫叫声响却起,范瑾忽而宛若惊醒,站起身子,去把小屋子的门给推开。四下无人,侧目再看,旁的是同自个儿的屋无二的小屋,徐期却不知何处去了。左右瞧过,在左边儿罢,几个差役排一列,走得端正,是往前院去。
既是这般,范瑾忙是向前,站在旁处:“几位且慢。”音落,眼见几个停步,他就更是把手举起,抱了个拳:“几位,我是从那烨城来的镖师,随我来的还有个少年人的,你们可有见过?”
几人互是看过一眼,终是其中一个想起了些甚么,朝侧行半步,有曰:“哎,你莫不是那个范师傅罢?”
范瑾想了片刻,恍然,颔首:“正是。”
“噢,那我想我晓得了。”这个点过头,就又伸手向着后院指去:“在晨上的时候呵,我有见个少年的人随了总管大人去到后头儿,一路看是无话,咱这些下等的人儿也不知是何事呢,或是还在那边儿,哎,要我说,你也到了后头儿再瞧瞧?大不了再问几个人罢。”
“好。”范瑾颔首,遂是应了,可再看这些人的肩膀,都是抬了个担,看不着是甚的物件儿。心念或是可不问的,却是也许与自个儿有些关联,便是更作一揖:“方才我是心慌不行,听你说过,如此心里就多少有了些底儿,实在多谢。可话也讲来,几位这是要何处去?是有甚么事儿么?”
按说这般是该直讲,可先前还说话的那个却猛然闭住了嘴,只是摇头。范瑾看过,就也移目至于其他,该有一会儿,另个年长的是慢慢走到前来,先是低头且算一礼,罢了是讲:“他是不肯说的,我也不愿多讲,若你是咱总管大人的客呵,你稍候亲去问他岂不可好?就莫要为难我们这些办事儿的罢。”
“好。”范瑾颔首:“老哥说的是理,我就不叨扰了。”
言既已出,本就互不相识,也就无话讲的。几个是对范瑾点了点头,便是接着向前,末了一个小哥回过首,嘿嘿笑着,道声回见,也算使人可喜。是故,范瑾也是行礼,直至那个小哥转过身子,才是放下。
别过此些,是从这儿往后院落走,范瑾心中实是没数儿,可也心念这府第到底大不到哪里去的,就也稍算踏实。
向后行之,更无杂人。按说府里总也可见俩三姑娘,今儿个也是不曾见得。行有数十步罢,范瑾心中愈发慌乱,直到再前,可瞧着了一堵墙在。合着,这是到最后了。再往右游,几丛草色还显青翠,小潭中有枯荷,或是许久未有打理。
光景是好,可范瑾是没闲心瞧,快步经过。再往前行,仍是未见甚么人儿,在他心中更急更焦,却正不知所措时,依稀听得几人声。旁的是听不得,可其中俩三人声还是认得,韦总管声在其中显得粗犷,而徐期声低似是应过了甚,别的还有人在讲,却是都听不清。稍是些许时候,范瑾寻了声罢,终是找见一座小屋。
这屋是使黑木,在这院落本就扎眼,倒是不大,样式也新,该是建成还无有俩年光景。转至正面,昂头再瞧,乃是一红木牌匾,上书墨字“丹青阁”。正要推门,他且立住,心道内也不知在议何事,若是要事,莽撞入之,实为不妥。是故,且枯立,不发言语。
该有俩三呼吸罢,忽而是内有人唤:“外是何人?”
范瑾闻言,且是退步三寸,颔首答曰:“烨城远字镖局镖头儿范瑾。”
“哦!那是远客。”范瑾仍是低眉,耳是有听,说话的人儿正是韦冲。接着就是脚步声起,没是几步,门就吱呀而开。范瑾抬头,一时也是把手抬起:“草民范瑾,见过总管大人。”
“快起。”韦冲说时,却是原处未动,只将只手抬起。罢了,或见范瑾起身,又言“既是到了,怎么不近?”
范瑾闻言,就是挺直了身,更近几步:“是听有议论之声,恐是军机,怕是有闻。我想,我不入罢,才是稳妥几分,免得韦大人难堪无措。”
“嗐,你还睡时,我便唤了你家小子说事儿,你也不怎想想,喏,你家小子都可进来,你又为何不能?”说着这话,韦冲便是牵住范瑾的手,拉扯上了几步,才是松开:“军机从来不在此议,到底无非简单事儿罢。”
范瑾点头,随之入了,一眼瞧着徐期,便迎过去,站在一旁。
徐期见过范瑾,稍稍挪开些位,心念自个儿早上没有唤他,可这也是情理之中,且是笑说:“范叔醒得挺早,我还打算回去唤你。”
瞥他一眼,范瑾自言:“昨日是喝了些酒。”
自此,这事儿就算翻篇儿,韦冲是见告一段落,便也走来立定。范瑾趁了辰光,也把这左右看过,除了韦总管和自个儿携着徐期,另有一黑甲卫士与红袍小将。看去都是年青人,约摸大致二十五六,一个是刀剑在侧,一个是背了张弓,旁的是不再细瞧,只是猜的是俩方人马。
心中才是念过,韦总管便是笑着伸出手,更近几步,拍了范瑾肩膀:“本官来给你们二位简为介绍。这位便是烨城来的那位镖师,送来图的那个,也是这徐期的范叔,姓范名瑾,我啊,唤他范师傅。”罢了,侧身,又指黑甲:“此为豹骑军鹰扬府鹰扬郎将盖允,另位乃是营州的夜不收……嗯,上面儿正式调令还未下来,范师傅,你就唤他张将军便是。”
范瑾颔首,是行一揖,有言:“范某见过盖将军,亦见过张将军。”
红袍的张将军闻言点头,是先应过:“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既是总管大人的客,也就是我张某的客,无须多礼。”另个盖将军是待几个呼吸,也是颔首:“范师傅,方才我们所言,是关百姓之事。”
范瑾闻言,就是侧身:“百姓之事?”
“眼见开战在前,是要劝他离家……”
言是如此,话音渐落,众人寂寥无声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