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曲江故地

傅丛云思衬着此人似是对她未含恶意，不若借机把他留在身边，寻个好机会，或是再多费心力将他收买也是值得的，也算是在太医院中培养一个自己的心腹，总比同旁的老太医打交道好得多，日后也好方便行事。

于是对他颇为温和地说：“这位大人说得甚是，本宫入宫后多赖各位太医尽心服侍，现下已觉好了大半了。”

她又状似无意地提了一句：“本宫从前未曾见过大人，今日一见倒是很合眼缘，不知大人祖籍何处？”

那太医毫无迟疑地叩首答道：“回娘娘，微臣出自曲江程氏，多谢娘娘厚爱。”

曲江？

傅丛云有一瞬的恍惚。

那是曲阳王的封地，只是御赐的王府府邸设在京中，她也只在祭祖的时候去过一次，依稀记得绵延不绝的青山，横飞的落雁，几十里一座雕梁的长亭，还有隐在朦胧薄雾后的柔软月色。

他既是曲江人氏，莫非是舅舅安排到宫中照顾她的吗？

傅丛云更打定主意要把程太医留在身边，试探他一番。

她心思一转，轻轻抬了手指去勾萧戚搭在锦被边的宽袖，一边摩挲着上面的金龙和祥云刺绣，一边小幅度地拉来扯去，半是撒娇半是请求地说：“陛下，臣妾觉得程太医虽年轻，可医术上佳，往后便让他为臣妾调理身体，可好？”

萧戚见她恢复了些精神，头一次这般态度温软地同他说话，内里早已耐不住喜极，心神旌荡，自然是她说什么便是什么。

他沉声道：“既然贵妃这么说了，往后便更尽心地服侍贵妃，这也是你的福气。”

程谨行微微讶异事情进行得如此顺利，这般轻易地便可留在贵妃身边，但表面丝毫不显，仍是恭敬道：“谢皇上和娘娘恩典，微臣自当尽心竭力。”

他又说了些近日须得注意的地方，嘱咐傅丛云每日还是要到殿外走走，随后便随玉骨退下去写方熬药了。

萧戚扫了一眼其他的太医，冷淡道：“都退下吧。”

太医们叩首退了出去，内室一下子空荡起来，连屋角香炉里燃着的沉水香气都明显了许多，但仍是不浓不腻，一缕缕白烟自双耳雕金香炉上盈盈袅袅冒出来，渗入空气里。

陈守立在萧戚身后，朝着云胡姑姑使了个眼色，两人也退了出去，只剩下陛下与贵妃。

傅丛云那滑若凝脂的一双柔荑还搭在茶白并水色交杂的锦被上，更显得葱白如玉，指尖仍勾着萧戚的袖子。萧戚抖了抖袖子，替她理了理发丝，把自己的手覆在她的上面，看着她的眼睛，甚是认真地说：“今日好容易见你一面，却不想你在我面前晕倒过去了，我担心极了。”

傅丛云垂下眼睑，不敢和他对视，轻声说：“是臣妾的不是，让陛下担心了。”

萧戚有意同她亲近，一时却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好拍了拍她的手，温声说：“今日累了，你好生歇息，我改日再来看你。”

他话毕，起身离开，走到珠帘处却又回头看向傅丛云，似是还想说什么，但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朝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