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燃祭焚香（2）

这条小路夹在两侧的岩石中间，有些狭窄，只能一个人通过。石阶未经过刻意地打磨，有的地方粗糙，有的地方还有些滑。

傅丛云一个没站稳，身子歪了过去，连忙用手撑住，才没撞了上去。

手指上传来的触感冰凉，带着很明显的摩擦感。

前面的崇祯听到声响，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只淡淡道了一句“娘娘多加小心”，便复往前走了。

玉簪从后面扶住傅丛云，瞥他一眼，有些没好气地道：“待贵客便是这般的态度不成？”

傅丛云看她一眼，玉簪到底是噤声了，因着说话的声音小，崇祯也未回头再看，应是没听到这句抱怨。

傅丛云约摸从宫门口到山下走了许有两个时辰，现下已是正午，太阳高高地悬在头顶上，洒下大片大片金色的光，有些刺眼。

但他们如今已走到了半山腰，许是有岩石挡着，还没感受到热，反倒有丝丝凉意，携着山间的清新气息，灌入心脾。

傅丛云往下望了望，目光略过半面山林，自缝隙里窥见些攒动的人影。

心下多了几分探究，傅丛云开口问道：“崇祯师傅，那边的山下怎地那么多人？”

崇祯往她说的方向看了一眼，无波无澜地答道：“那边是来祈福的百姓，多从山下寺庙大门处排队拾阶而上。未免冲撞了娘娘，贫僧带娘娘自后山小路进寺，还请娘娘勿怪。”

他似是对此习以为常，不再多看一眼，接着往前带路。

傅丛云见他这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倒有些出尘的意思了。

小路曲曲折折，绕着圈向上延伸，走到路的尽头才开阔起来。

永定寺不愧为国寺，还未见过正门的样子，先已远远望见了后面的小门，与寒酸扯不上半分关系。小门嵌在砖红色的墙面里，掩在郁郁葱葱的小片树林后，无形中勾着人的心魂，引着人穿过层层翠色，去往神秘的朝圣之地。

傅丛云莫名想到了皇宫的宫墙，也是一样的砖红色。

庄严而又冷寂。

她先去拜会了方丈。

方丈看上去已有了些年纪，身上的青白色僧袍已泛酒，袖口衣摆处皆有破损，胡须也已泛白。他满身简朴无华，与处处金碧，步步辉华的永定寺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可他一开口，却又是满载了经年的风霜，打磨成平和无波，风轻云淡的样子。

方丈与她交谈了几句，带她到正殿中拜了一拜，又亲自告知她寺内的作息规矩等，语气温和，给人极为舒服的观感。

傅丛云亲手将自己抄写的经文奉给方丈，方丈接过，面含笑意道：“施主心诚，不多见了。”

走了好一会儿，方丈正欲唤人引傅丛云到暂住的禅房去，却不知崇祯何时已走了，寻不到他。

方丈语气中带着些无奈和慈爱，“这孩子啊…”

随后便亲自领路，还道：“寺中清贫，一应照顾有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娘娘见谅。”

傅丛云自是无甚挑剔，只点头，玉簪却冒冒失失地，开口道：“寺中香客甚多，永定寺长盛百年，自是香火旺盛，怎会清贫？”

方丈亦不生气，笑答：“既是香火，便是香火，与我寺中清贫何干？”

他停步，侧身道：“施主，到了。”

方丈离开后，傅丛云进了院子，大致扫视了一圈，院墙不高，但是干净，没有什么斑驳的痕迹，整个院落看上去感觉十分整洁，虽朴素了些，倒也无妨。

傅丛云将侍卫留在门外看守，宫女们带进来一同整理屋子，做些打扫。

傅丛云坐在一旁看着她们忙来忙去，屋子本不大，好几个人挤在一起，更显得拥挤。她看了会儿便觉得无趣，吩咐她们快些收拾，自己便寻了空出去，先是在院子里转了转，看够了便想再到寺中其他地方走走。

可她一踏出院门，门口的十二个侍卫自然地分出来一半，跟在了她身后。

傅丛云皱眉，道：“不许跟着本宫，本宫自己走走。”

那侍卫首领却板着一张脸，一步未退：“卑职奉命保护娘娘安全。”

“你奉陛下的命，难不成本宫的话便不听吗？”

傅丛云撂下这一句，再度朝外走，一回头身后的人仍是亦步亦趋地跟着。

傅丛云看着那侍卫首领的脸，几乎气笑了，也无心再往其他地方瞧，一甩袖子便回了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