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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傅辞渊,你别死!

温杳慌神了。

“傅辞渊……”她憋着口气不敢出声,生怕听不清他的气息,“你、你是哪里受伤了?!”

温杳捧着他的脸,看到血渍沾在他瓷白的肌肤上,她抓起他的手腕想要试探脉搏和鼻息,可六神无主慌乱无措,浑身都在打着颤。

“傅辞渊,你别死!”听不到男人回应,温杳更是惶恐,眼眶泛红,凝出的泪珠子啪嗒掉在他衣襟。

她急的胡乱翻找他伤口的手给按住了。

傅辞渊睁开眼,眸光浅浅,虽气息有些低弱却压根没有失去神志:“杳杳这么担心,我怎么舍得死。”

他微微一笑,撑起身。

温杳呆呆愣愣地看着他。

他没有事。

他在骗自己吗!

她应该生气的,可胸膛里的火气压根起不来,满怀害怕又心疼,她眨眨眼,瞳珠清润似水,眼泪就止不住了。

傅辞渊一瞧她眼圈绯红就心软了。

他没想吓坏她。

“四年前我丢了半条命,你也没有掉一滴眼泪。”傅辞渊抬手拭去她眼角泪珠,指腹掠过脸颊娇柔的肌肤,带起一阵酥麻温柔,“再哭可就丑死了。”

他嫌弃。

温杳咬牙,恨不得狠狠踹他一脚:“谁管你死活!”

明明梨花带雨还在说狠话。

傅辞渊低笑声才从地上起身,踢了踢那些尸体:“你该对傅辞渊多一点信心,不过是些下三滥的鹰犬爪牙罢了。”

奈何不了他。

男人垂眸才发觉,温杳的鞋跑丢了一只,裙裾上满是血痕,他脸色一变立马把人从地上拽起来。

温杳吃痛低呼,脚踝发软跌坐下去。

方才从坡上滚下又一路狂奔而来,根本没注意到自己腿脚上的伤,现在缓过神来,扭伤了筋骨隐隐触痛。

傅辞渊神色紧敛,抱起她坐到潭边,伸手就褪去她满是污渍的罗袜。

“你别……”温杳的推拒于事无补。

“老实些!”

她脚底脚背全是荆棘碎石刮擦出的伤痕。

傅辞渊小心翼翼将锦帕泡湿清洗伤口。

温杳脚踝光洁纤细,指甲似是嫩藕芽一般带着些许的粉色,只是脚丫子冻得有些发白,捏在手中冰凉凉。

潭水浸泡的湿冷没叫温杳觉得刺骨,反而是男人抓着的地方总似有一簇火苗在燃烧,沁的四肢百骸都有些薰暖。

她悄悄抬眼,傅辞渊侧颜清俊,薄唇轻勾的弧度好看又认真。

一缕碎发落在高挺的鼻梁,没有洗去的血痕划过他的眼角,平添两分凛凛杀性。

温杳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替他擦去。

傅辞渊抬眸。

温杳连忙缩手,目光一闪:“你……脸上还有血。”

傅辞渊似笑非笑,随手抹去,血痕散在眼尾,衬出眉梢暗藏的张扬难驯。

温杳伤了腿脚,一时片刻动不了身,今晚得在林间宿下。

直到篝火燃起才觉暖意。

“你知道他们是什么人吗?”温杳终于找回心思去回想方才发生的一切。

“黑甲缎腰,怕是东征军。”

“东征军?”温杳错愕。

“沈家在朝堂从未明面掌权,可这支令人闻风丧胆盘踞沿海的东征军却是沈家的禁卫军,监视朝臣、镇压内党,无所不为。”

温杳恍然,的确,大凉沈皇后善弄权术,可沈家除了沈靖出任大理寺少卿,似乎并没有其他外戚“干政”的情况。

沈家掌的是暗权,有人有财,甚至有自己的军队,而这些走狗就是他们杀人和暗度陈仓的工具。

这么说,莫非这次前来暗杀齐毅是沈家操纵的?

沈家有人参与了谋害武国侯的案子。

“他们不光怕自家主子暴露,也是为了阻止我们查出幕后牵扯的皇家利益……”

能调动东征军的,可不止沈皇后一人,兹事体大得从长计议。

温杳垂眸,暗暗记下。

尤其这些尸体穿的嵌纹金靴,与当初她从石屯村回彭城时,半路拦截的杀手如出一辙。

可当时那些人,是冲着傅辞渊来的。

温杳的眼神微有狐疑,瞥向男人,试探道:“傅大人与沈家……可有什么过节?”

“过节?”傅辞渊忍不住笑出声,“沈家是皇后的娘家,达官显贵层出不穷,谁会与他们作对。”

温杳细想也是,可是——沈家要从傅辞渊的身上,得到什么东西呢?

显然,傅辞渊有所保留。

小姑娘秀美蹙笼,鼻尖一痒。

阿嚏。

声音细细弱弱。

“冷吗?”傅辞渊抓过她的手,果然冰冰冷冷,“想不到还挺娇气。”

从前没觉得温杳那么容易受冻。

温杳还想反驳些什么,可又觉得自个儿在这家伙面前的确心虚,气势弱了一大截。

“如今齐毅死了,但他交代出来的人逃不了干系。”

“关弼忠可是辅国公,京中权贵没那么好对付。”傅辞渊也瞧见了名单,难怪借东征军来杀人灭口。

关大人的子侄学生遍布朝野。

温杳清楚,如今侯府得先自己站稳脚跟,才能从彭城走到京城。

她温杳别的没有,多的是耐心和时间。

傅辞渊察觉她心思的不安生,按住小姑娘的后脑勺就往自己怀里一靠。

“休息。”

傅辞渊的身上没有任何血腥味,相反带着潭水的清冽,竟叫她有些安心。

两人筋疲力尽都略显疲累,温杳难得不抗拒挣扎。

傅辞渊并无睡意,垂眸就能瞧见小姑娘发髻松散,青丝洒在他臂弯裹挟着盈盈腰肢,她已经睡着了。

身娇体软,侧颜恬美,瞧起来是副弱不禁风的纤细模样,骨子里倒又倔又傲。

傅辞渊揽着她腰的手收拢了些许。

……

再回到奉宁的旱营已是数日之后。

军医天天来看这小伤,惹得温杳怪不好意思的。

营中整修过后,操练执勤的呼喝震耳欲聋,她掀帘一瞧,训武场挤满了人,远远地就看到傅辞渊正在检阅。

他换了身云翔蝠纹劲装,外罩锦绒袍,腰系犀角带,靛蓝袖口镶嵌着银丝滚边,整个人丰神俊朗又透着与生俱来的矜贵不羁。

温杳手指搅了搅裙摆,有些心痒。

“七姑娘。”

身后试探的轻声叫她回神。

是个年轻小兵卒,约莫十七八还显青稚,一瞧见温杳似眉眼带羞,他也腼腆着红了脸:“是、是武国侯府的七姑娘吗?”

温杳恢复了女儿装,几天下来,营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来那不是什么傅大人的“小厮”,而是温家的小姐,因为挂念军中人特地前来探望。

老侯爷在军中声威不减,因这次被污,更是反响巨大。

那小兵卒从身后取出把弓箭递给温杳:“这、这是温小将军遗落在战场的,我们舍不得丢弃,拼死取了回来,”他顿了顿,眼眶泛红,“小将军对我们不薄,无以为报,只想将这弓箭还给温家。”

那是少年儿郎曾经保家卫国的兵刃。

温杳心头震撼,托着弓箭的手还在发颤,看着小兵卒扭头就跑的背影,她也觉得浑身烫热。

温家的那片赤诚,终是有人铭记在心的!

“温蕤庭的弓箭?”

傅辞渊已踱步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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