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一脚踹倒
没想到军帐中竟然有那么多人,只见堂中间的座位空着,一群穿着铠甲的大汉正在闲聊着,好不热闹。陈浮生被带到一个身高八尺有余,肥头大耳的大汉面前,陈浮生挺仗着胆子看了那人一眼,那人就是自己的都头姓黄,自己刚来没见过几次,倒是他身旁的刘伍长自己熟悉一点。还没等说话,旁边就有人开口了。
“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本是不信的,没想到古人诚不欺我呀”那人又黑又壮,双臂看起来肌肉凸起,一条眉毛斜斜的,一看就不好惹。
陈浮生满头黑线,“我日……,我和你又没仇”。心想完了这厮八成和自己的都头有过节。只见都头黑着脸:“把这偷盐贼给我拉出去打”。说完又皱着眉头扭头看了看伍长,大手一挥,问都不问的吗?完蛋了。
“都头大人听我说,我冤枉啊…。”陈浮生刚开口身旁的带他来的两个士卒已经开始把他往外拖了,他赶紧双脚蹬地,身体前倾,恨不得赖在地上,再申辩几句。
怎料那二人劲儿还挺大,陈浮生根本不是对手,眼看就要被拉出帐外,这时一旁的伍长赶忙说道:
“这人是刚来的,看起来也很老实,今儿在他床上搜到的盐也不一定是他偷的,说不定是喂完马随手放床上了。还是等晚点再处置吧。”
毕竟陈浮生是自己手下的,虽不熟悉,但是伍长还是说了句好话。
盐不是放在马棚吗?怎么跑床上去了,定是有人害我。陈浮生刚想开口。
不料那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刘伍长说的真有道理,原来黄都头手下的人都喜欢抱着盐睡觉呢,果然别具一格啊,赶明儿我看看马会不会也忘到他床上,哈哈。”
那厮双眼戏谑地看着黄都头,身边的人哄堂大笑,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倒是黄都头身边的人个个都忿忿的不吭声。
“张斜眼,你少他娘的阴阳怪气,来呀,把这贼人拖出去打死。”黄都头胀红着脸,大肚子一鼓一鼓地,仿佛随时会裂开。
那张都头本名正德,早年本是个闲汉,无家无室就在街头厮混,后来与人斗殴失手打残了对方,于是被充军发配到雍州。
这人虽浑,但生的虎背熊腰,有这一副好体格,为人又挺讲义气,而今混了十余年终于成了都头。他眉骨打架受过伤,眉毛有点斜,因此有了个“斜眼”的绰号。
“黄都头,还是等指挥使来了再发落吧”。伍长赶紧又上前劝阻。
“今日若不是指挥使大人叫我等来此商议军机,也不会让不怀好意之人看了笑话。”刘伍长恨恨地说。听到这话黄都头这边的人都盯着张都头,仿佛就是告诉他说的就是你。黄都头没吭声,抓陈浮生的士卒也没敢动。
没想到那张都头那厮根本不理踩他们,反而走到陈浮生面前,伸出他那蒲扇一般的大手拍了拍陈浮生的脸,他那手常年握刀,早已结了一层厚厚的老茧,用的力不大却磨的陈浮生生疼。
“看来黄都头说话不管用啊,要不要我亲自帮你啊?”他又贱兮兮地说道。
我和你有什么仇,非盯着…不放。陈浮生想撕了这厮的嘴。
“不劳张都头了,你们敢不听军令?还不拉下去!”黄都头忍不住厉声吼到。听到这话陈浮生身旁的两个士卒赶忙架起陈浮生就要把他拉出去。
这下完了,拖出去岂不被打死,他娘的,拼了!陈浮生现在就一个想法不能让他们打死。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一个都头哪有权力随便打死手下士兵,黄都头只不过是在气头上,就算他下了命令,执行的人也不会真的执行,最多他只会挨一顿毒打罢了。军营自有法度。
但这会儿他可不懂,趁着左右二人手未抓紧,陈浮生猛的挣开,就要逃走,面前的张都头没想到他还敢反抗,正要伸手去抓,只觉一阵劲风袭来,陈浮生的拳头到了,张都头也是久经沙场的反应极快,只见伸出的手迅速转换方向稳稳的抓住了打来的拳头,正欲开口。
没想到那陈浮生是虚晃一枪,趁着张都头挡拳,一脚踢在了他的肚子上。陈浮生本不是张都头的对手,奈何张都头轻敌未曾防备吃了暗亏。
这一脚陈浮生拼尽全力,饶是张都头又高又壮还穿着铠甲,也被踹的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倒在了地上,地上还有不知谁吐的唾沫……一片狼藉。
趁着这工夫,陈浮生一扭头撒丫子往帐外跑去,一时间帐內大乱,张都头手下的人赶忙追赶,倒是本该捉拿陈浮生的黄都头一众人动都没动,陈浮生踹了张都头,他们出了一口恶气,心里正暗爽呢。
陈浮生冲出大帐没命的地向外狂奔,喊打喊杀声紧随其后,这会儿陈浮生也没什么目的地了,只有一个念头,别让他们逮住。
此时帐外的一些士卒正忙着搬东西呢,大军将要开拔,什么帐篷、毛毯、锅碗瓢盆一样都不能少。
见陈浮生冲了出来,他们也是一愣,一群人追打一个人,在军营确实少见。虽有人高喊“抓住他”,也没人上去帮忙。
前面没人围堵,陈浮生更是跑的飞快,他不敢跑出营门外,虽然都头要打死他,但他自知根本没有犯军规,就算偷了盐也罪不至死。
但是若他冲出营门,那便是彻底犯了死罪,反正也没人拦他,他索性和追打他的人在军帐附近兜起了圈子。
陈浮生上窜下跳,追他的人穷追不舍,甚至有人把头盔取下来砸他,帐外追的是尘土飞扬,一时间陈浮生愣是没被抓住。
附近干活的士兵丢下手中的活儿,渐渐的围了上来,却压根没有人准备帮忙,竟是看起了热闹,更有人居然给陈浮生喝起了彩。
后来陈浮生从胡指挥使那里才知道,他没被追上,是因为追他的人虽然喊的起劲,却没人下死手,不然他早被一箭射死了,追他的人里面不乏神箭手,可惜他却再也没有机会向他们道谢。
后来横行天下的陈浮生一直怀恋这段做小卒时候的日子。
风中的尘埃虽飘零却自由,而高山上的巨石想要自由只有粉身碎骨。平凡的日子虽苦,却有一些难以察觉的温情,而身在高处情感也只是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