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退军

陈浮生实在无所事事，有点焦急，终于找了个机会去拜见了洪斌。此时洪斌也正为梁军进退的战略为难，他也不想再打下去。见到陈浮生时面带尴尬，他答应给陈浮生说好话，但此时连个音信都没有，实在有些不好意思。

洪斌虽然是皇帝的亲信，但是在军国大事上却没有什么发言权，毕竟职位不高，再说皇帝虽然这些年不怎么管政事，但军权一直抓的很紧，在军队中威望很高，算是一代强主，关于是战是退的问题，基本山还是要看皇帝一言定夺。

不过此刻但凡有些见识的将军都已心生退意，只是说服不了皇帝。在这冷雨中，数十万军进退维谷。

不过陈浮生见面并未提及立功受赏的事，毕竟直接去讨官受封着实不太光彩，此刻他也没有那么心急了，主要还是想知道还会不会继续攻打云州，因为这个关乎生死。

洪斌在自己的军帐中等他，陈浮生一如既往的保持谦虚，进门就行礼道：“拜见洪将军。”

洪斌也是很客气道：“陈兄弟不用多礼”一边让陈浮生坐下说话。洪斌的地位比陈浮生高很多，称他为兄弟实在是有意抬举他，但陈浮生不敢造次，和大自己好几级的人称兄道弟。

两人寒暄了几句，就进入正题。陈浮生小心地问道：“洪将军常在中军行走，可曾知晓过几天就要下雪了？”

在中军行走，和天气一点儿关系也没有，看似完全不搭界，但洪斌自然知道陈浮生问的是关于进攻云州方略的问题，但陈浮生只是一个不入流的都头，手底下掌管百十来人，不能问的太直白。

洪斌皱眉小声道：“陛下还未下决心，正在和御前司及上面的几位将军商议，恐怕还没有结果......”

“不过这些大事，我们决定不了，倒是陈兄弟立功的事，恐怕还要晚一些才有结果。”洪斌接着说道。

陈浮生见洪斌主动提及此事，赶忙道：“受赏谁都喜欢，只是卑职此刻确实没那么心急，只是担忧，即使受了赏，却不能保全手下的弟兄，让他们枉丢了性命。”

“若是时节早一些，攻城还不至于如此寒冷，或者晚一些等上冻了再打也能占些便宜，此时......”陈浮生话没说完，见洪斌饶有兴致的看着自己，意识到话多了，赶忙停住这个话题。

告罪道：“卑职妄言了”

不料洪斌倒是很有兴致，摸了摸下颌微笑道：“陈兄弟很有见地，此时无事，不如和我随便聊聊，此间只有你我二人，不必拘谨。”

接着又道：“众人皆认为若天寒地冻，北燕居于城，我军陈于野，加上后勤补给困难，恐怕情况更加不利。陈兄弟怎么还认为有一战之力？”

见这洪斌居然听得如此仔细，问到了这里，陈浮生只得说道：“只是末将的一些异想天开，恐怕是贻笑大方。”

“但说无妨”

陈浮生撇了撇嘴道：“我朝多农耕，下雪之时农夫大多居于家中，粮食已收割囤积，又无田可种；但北燕不同，冬日牧民需日日照顾牛羊，铡草喂食，还需防备风雪摧毁羊舍....颇为忙碌，因此冬日我军有充足的民壮可以征调，燕军则没有。”

接着又道：“冬日路有积雪，骑兵行进困难，作战能力大打折扣，亦难以远程奔袭。”

“那路有积雪，我军步军也难以行进啊？”洪斌忍不住问道。

“大梁国力远超北燕，只需提前在云州城外筑一座如城池般坚固地营寨，有了根据之地，就可以与那北燕长期对峙。运粮可采取北方的雪橇，在雪地中，此物比车马更加便利。”说的兴起，陈浮生又补充道：

“冬日滴水成兵，可让民夫取土浇水，让其自然冻住，筑一斜坡，直达云州城头，此法虽耗费时日，但伤亡会小很多。并且拼消耗，我国物阜民丰，北燕断然不是对手，如此云州必然可破！”

说完，陈浮生见洪斌似在思索，赶忙收敛了情绪。默默的看着他。

“陈兄弟见识不凡，朝中众人我看都是些尸位素餐的家伙，远不及兄弟你，洪某佩服”洪斌忍不住大赞。

“将军谬赞了”陈浮生赶忙道。心里想着今天话多了，这话很容易惹得别人觉得自己是卖弄小聪明；人家一句你个都头懂什么大略，就能让陈浮生无话可说。

唉，忍不住多嘴了！只希望洪斌早点忘掉，别到处传......

洪斌却不知道陈浮生的想法，反而颇为欣赏陈浮生，但自己也没办法提拔他。沉吟了一会道：“陈兄弟莫急，凭兄弟你的功劳，必然会高升，以后前途无量。若是见到皇帝，我必定保举兄弟你，而且我在京城有一些熟人，到时候提上一提......”。

陈浮生赶忙拜谢，也没推辞。又说了些肝脑涂地，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话。但心里没有当真。毕竟别人的关系随便就拿来帮你？

不过看着洪斌言之凿凿，恨不得指天起誓的样子，心里难免有些期待。

毕竟谁不想升官呢？除非是傻子。

雨还是下个不停，不过梁军再也没有攻城，毕竟大多数长官也不会逼着自己的手下去白白送死，就这样又过了五天，雨才慢慢停止，云开雾散，天晴了。

陈浮生看着外面的景色突然想吟诗一首，“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但好像这句又不太应景，于是只好作罢。

果然等大伙儿都收拾着被雨淋湿的东西，准备拿出来晾晒的时候，皇帝下达的军令到了，诸军按顺序分批撤退，乡军带伤员在前，禁军负责断后。

众人在听到撤军命令时虽然不至于欢呼雀跃，但也都松了一口气。尽管天气依然寒冷，大家都赶紧收拾自己的行装，撤军虽然又是长途跋涉，但总比被赶着去攻城要轻松。

战争就这样就这样结束了，回去还有赏钱，这条命也保住了，还有什么比这更开心的呢？大家不自觉的手脚都轻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