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见陆离

此次战争从一开始就没有灭掉北燕的可能，大梁数十万大军出动，耗费巨大，却徒劳无功，此战除了用行动为前一次沉龙河的败仗出了一口气外，再无其他实际收获。应该算是亏了。

不过战争只是政治的延伸，朝中的文臣可以说此次北伐，虽未克敌，但彰显了大梁敢战敢拼的勇气，深入北燕，弘扬了大梁国威，使北燕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至于是输是赢，是对是错，只有留给后来人去评判。

普通士卒不会管这些，虚无缥缈的各种说法都没有赏钱和升官实在，而且士兵更在意的是谁能带领他们获得这些，使他们获得实际的好处。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路更难走，地湿路滑，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然就可能滑倒，因为缴获的马匹已经上交，陈浮生等人还只是步兵，只能依然悲催的用两只脚走回去。

不过此时天气寒冷，大家都是单衣，走两步反而暖和一些，大家也没有那么多怨言。也或许是底层的士兵已经习惯了这些看起来不公正的待遇。

陈浮生作为都头依旧也是步行，并不是他刻意去和普通士卒同甘共苦，只是他的马要驮东西，自己只能步行，不过他不用背着几十斤的东西，比普通士卒已经轻松多了。

这一仗虽然虎头蛇尾，但是来来回回也是近千里的路程，鞋子都不知道穿坏几双。

当兵真的需要一个铁脚板！

大军走走停停，再次到达了沉龙河，陈浮生的队伍也跟着禁军排在后面，等他们走到沉龙河的时候，皇帝御驾已经过了，据说皇帝又在此地进行了祭奠，而这一祭奠的贡品不再是猪牛羊肉，而是人头。

几万颗头颅都被整齐的摆在沉龙河两岸，有的目眦俱裂，有的甚至不完整，可以清晰地看到刀砍斧劈的痕迹，据说这种方式叫做京观，就是收拢敌人尸体，聚土而成的高冢，古已有之。

但估计任谁第一次看到这些，都不免有一些毛骨悚然，要是搁以前的陈浮生看到这，估计会吓个半死，但此时的他经历了几番生死，对于这些早就适应了，战争就是你死我活，只是陈浮生觉得筑京观的方式除了加深仇恨，并没有什么意义罢了。

他甚至看着这些头颅，还在猜测有一些可能是他创造的，因为他们送回俘虏的当天，皇帝就下令都给砍了。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深闺梦里人。

陈浮生来不及感叹战争的残酷，就人找上门来，陈浮生让人带过来一看，原来是陆离。

那陆离是陈浮生在了然寺救的书生，据说还是个举人，不过那家伙家人都被燕人弄死了，因此他痛恨北燕人，甚至在大家割死尸头颅的时候，他还冲过去帮忙，干的不亦乐乎。

后来陈浮生回到云州的军营前，私下送了他一匹马，让他自己回大梁，毕竟那时陈浮生还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参与攻城，若是收下这个人，第一仗就让一个举人去攻城，那简直是故意害他性命。

没想到这个家伙居然在这里等着，这里死了数万人，他一个人居然不害怕。陈浮生见那陆离经过半个月头发已经长出了一些，但仍然是毛茸茸的，还隐约看得见头皮，身上披着个破长衫，手里拿的包袱也是脏兮兮的，显然这半个月并不好过。

但是他的脸倒是挺干净的，估计是来的时候刚洗过，脸上还有水渍，陈浮生心里盘算着，这家伙也算心挺诚的，不然也不会在这儿苦等半个月。

他看了看满怀期待的陆离道：“你留下也可以，只是要委屈你这个举人老爷了，先给我当个亲兵怎么样？”

“我以后就是士兵陆离，再也不是什么狗屁举人了”陆离道。

“十几年寒窗换来的，当真这么容易放下吗，我也读过书，知道中间的苦楚。”陈浮生又问道。

“可书本斗不过燕兵，圣人之书教化不了禽兽，他们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说着陆离又想起了往日的惨事，通红着眼睛，泪流满面。

一时间陈浮生也没想到好的安慰他的话，只得说道：“以后有机会再报家仇国恨。”

这时一边的武大忍不住插嘴道：“对，你好好干，以后再打北燕，咱给你抢上一群北燕娘们，也让燕狗尝尝妻离子散的味道。”

众人听了，都忍不住哄然大笑，气氛陡然欢快，说起女人，大家总有谈不完的话题。

陆离没吭声，默默的退下，跟在了队伍后面。

武大那厮就是爱扯闲篇，也喜欢聊女人，曾经不知道说过多少次，到了北燕一定要抢北燕的女人，但那次占领了然寺就没见他去强抢民女，估计那厮也只是图个嘴上快活，虽然说的起劲，但还是不忍心干那些恶事。

看着陆离的身影，陈浮生突然想起郭二告诉他的一件关于陆离的密事，那一次陈浮生半夜去寻陆离，陆离却说了一些听不懂的话，估计是把陈浮生当成了别人，当时事态紧急，陈浮生没功夫理会。

后来没等到陈浮生去问，郭二就打听清楚跑来报告了。

原来那陆离长得挺秀气，五官端正，又长年读书，自有一股书卷之气。不是常有人言：“腹有诗书气自华。”嘛，总之陆离算是个俊男，论相貌陈浮生也比不过他。

在那了然寺村孤寡居多的地方，陆离自然受到那些深闺寡妇的青睐，他又一个人作为奴隶独居于寺庙内，到了夜里就有一些胆大的燕人女子去寻他，为了活命，无论老幼，他都不敢不从......

红袖添香本来是一件风流事，但被一群异国女人胁迫，就另当别论了。除非有特殊的癖好，不然肯定是不乐意的。

那晚陈浮生敲门，陆离就是把他当做了和往常一样来趁夜偷偷来求欢的燕国女人，因此才会表现出极度地害怕和哀求她们放过。

陆离当真是个不幸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