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再回雍州
雍州,是并州所属的一个重镇。往日梁太祖起兵造反,雍州百姓广为参与,也因此死伤惨重,故而在梁朝建立之后,雍州曾被短暂的免收税赋,人口也因此急剧增长。
不过好景不长,随着大梁的长治久安,雍州地处偏远,道路不畅,而相隔不远的首府并州是梁燕交流的重要口岸,经济繁荣,雍州的人口逐渐流失,大都迁往了并州,加上免税赋的政策停止,雍州对百姓而言也再也没有什么吸引了,逐渐变得颓废。
不过由于雍州地理位置的偏远,也为这里的百姓带来了安宁,自从梁朝建立以来,这里就再也没有经历过战乱,几十年来平安无事,就算是最近两年北燕屡次南侵,也打不到雍州去。
对雍州的百姓而言,这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陈浮生等人了结了孙家货物的事情,就换上了便衣一路往西走,他们的马本就很快,加上一人双马,因此赶路的速度极快,五六天的时间就到了雍州的地界。
他此行是想回家看看,离家两年一直没有机会回去看看,过去他一直想的是功成名就,衣锦还乡。可是他已经拥有了以前不敢想象的地位,但是心里的这种念头却淡了,历经生死,陈浮生荣华富贵的态度都变了。
尤其是在钦州看到那些身无片缕,瑟瑟发抖的女人们,陈浮生心里不知不觉有些压抑,要是以前他看到如此情景必然是大骂道: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但是现在见识了无数凄惨的场面,他觉得在战争中被敌人数百人轮流施暴,折腾到体无完肤而死的人不比那些女人还要惨吗?这也不是谁比谁惨的问题,而是战争中大家都是受害者,这是所有人的不幸。
陈浮生觉得自己回一趟家也没有必要高调,非要搞什么仪仗之类的,在家乡人民面前露脸,又有什么意义,结果只不过是被别人吹捧一番而已,没什么实际的东西。
因此他们一行人就也不穿军服,只是一身平民百姓的打扮一路踏上回家的旅程。
他们进了雍州广济县的城门,此时已经是下午了,天色开始变暗,看来晚上要在这县里歇下来,等到明天才能回家。
因为回家的路有一段很是险峻,是骑不了马的,必须步行,但是墨玉的脚却在不久前扭伤了,一直还有一些疼。
大伙儿一边在街道上走,一边找客栈,这时陈浮生就想起来,这条街的拐角处就有一家药铺,那便是他曾经的准岳父陆郎中开的,也就是未婚妻陆娘子家的药铺。
也是陈浮生就让武大带人去找客栈,自己则是让武火扶着墨玉去让陆郎中看看。
不给过此时陆娘子还在千里之外的皇宫之中,药铺中只有陆郎中一人,既然能够开药铺这么多年,路郎中的医术还是很不错的,至少日常的病症比如头疼脑热之类的,他都能治。
陈浮生带着墨玉一进门,就看见戴着幞头身穿长袍的陆郎中正坐在柜台上打瞌睡,看来这段时间没什么生意,这时天就要黑了,估计药铺也快打烊了。
那药铺地段不错就在街角,往来的客商应该是都会从门前过,这个时代,一般商旅在路上都会预备一些药品,比如什么清热解毒的,或者活血化瘀等药,因此药铺要想生存不一定靠给人看病,那些商旅反而是主要的客人。
陈浮生没有立刻惊醒陆郎中,反而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他发现这个药铺不算大,除了桌椅板凳,就是一大排药柜,旁边有一个门,应该是通往后院的,这种药铺一般就是前面是门面,后面是生活区,由前后院的几间屋子组成,有的后面还有仓房,用来囤积药品。
他们三个人站了一会儿,见陆郎中还在打瞌睡,陈浮生心道看来家乡的治安还是很好的,不然那陆郎中也不敢这样开着门睡觉,要是遇见贼人,这店里可能会被搬空。
陈浮生见陆郎中迟迟未醒,就轻声咳了一声,不料那陆郎中却嘀咕了一声,很短、没听清说得啥,把头歪了一下,继续酣睡。
陈浮生心道:这人心还挺大,看来是没让别人偷过。
这时墨玉没耐性忍了,就高声道:“掌柜的,有人上门了!”
那声音很大,陆郎中终于被惊醒了,先是揉了揉睡眼,看了看眼前的的三个人,就连忙起身道:“失礼了,老头子我岁数大了,一不留神就睡着了。”
陈浮生轻轻一笑,就道:“吃得下睡得着,就是福气,老先生有福啊。”
“客官客气了,老头子有什么福气。”陆郎中立即应道。接着他又道:“不知这位夫人何处有恙?”
很明显他是看见墨玉是被扶着的,就知道生病的是墨玉。
这时陈浮生就道:“伤了脚,有几天了,还请老先生给看看。”
陆郎中就道:“那就请坐,老夫先瞧瞧。”
接着他就让墨玉坐在椅子上,然后脱掉鞋袜,开始检查起来,其实按照古礼女人的脚是不能让陌生男人看的,不过也有一个规矩,那就是病不忌医,大夫看病是不用管男女大防的。
陆郎中瞧了瞧,又让墨玉活动了一下,就道:“应该只是扭伤了,老夫开一些活血化瘀的药,一些外敷,还有一些内服,两副药下去应该就好了。”
“那就有劳了。”陈浮生就道,“听说先生还有一个女儿,是杏林圣手,不知为何不在啊?”
听到陈浮生问道陆娘子,陆郎中也是很吃惊,当即道:“客官是雍州人?小女的确在雍州有些名气,不过也就是在广济县而已,不瞒客官,小女从小记性就好,老夫的医书她都读过,又从小就在这药铺中忙活,所以医术比老夫强多了。”
“嗯嗯,一个女子却精通医术,确实了不起,那是出嫁了?”陈浮生明知故问。
说道这儿,陆郎中很明显神色一暗,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道:“几年前就选秀女去了京城,老夫也好几年没见她了,前几日来信说在宫里生活的还好,就是没有可以说话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