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杜三
他的母亲平素有些唠叨,父亲则是沉默寡言。陈父也懂一些医术,特别是看牲口的技术不错,因此平素都在外面跑,但是晚上都会回来,自从陈浮生进了禁军,现在家里也不缺钱了,可是陈父陈母的日子变化却不大。
他们依然种着几亩薄地,家里还养了几头猪,几只羊,日常也是忙着这些活计,完全看不出是禁军大将的家属。
不过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比如家乡的地方官几乎每个月都会上门,刚开始还是送些礼物,但是陈父不受,拒绝了几次之后,他们转变了策略,就日常来家里帮忙干活,这就让陈父陈母不好拒绝了。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别人不畏严寒酷暑的来帮你干活,又客客气气地,他们也不好硬把他们往外赶,因此陈母就只能每次都准备一大桌丰盛的晚餐招待他们,以示谢意。
其实陈浮生不觉得自己在京城当禁军能给那些地方官带来什么实际的好处,毕竟禁军不能管地方的具体政务,当然也有禁军高级将领兼任地方刺史的,不过那都是虚衔,只是多领一份俸禄而已。
等陈浮生洗好了手脸,他们就开始吃午饭,就在这时院子外面却传来一声叫喊:“生哥儿在家吗?”
陈浮生闻声就出门去看,只见一个胖乎乎的年轻汉子正站在场院的边上,见到陈浮生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喜悦,但是神色中还有一丝局促。
陈浮生立刻认出了他,来的人叫杜仲,名字似乎是一个药名。他的年纪和陈浮生相仿,小时候也一起上学,他在家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所以大家都习惯叫他杜三。
杜三小时候就调皮,书是读不进去的,他和陈浮生一起上学,可是早上去还好好地,到了晚上回家就满手血痕,整个手都肿成了猪蹄一般。
不是有人在学堂里欺负他,而是这家伙上学实在太不听话了,在座位上坐不了一刻钟他就上蹿下跳,课文也是记不住的,因此学堂里的夫子都差点被他气死。
为了教训他,戒尺都不知道打断了多少把,杜仲的家里田地还算多,而且大姐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在乡下还算比较能干,据说是做生意的,所以家里还比较好过。
杜仲是家里唯一的男丁,他的父母就一心想让他多读点书,尽管他读不进去,所以一直逼着他和陈浮生一起上学。
可是好景不长,他的大姐夫生意越做越大,一个大老板自然是不甘心当上门女婿的,所以就直接把她大姐接到了城里,杜家的死活他大姐夫也不管了。
因此杜仲家的日子也就不好过了,杜仲原本就在学堂里混不下去,所以就出去到县城里自谋生路去了。
不过他在学堂里待了三四年,大多数的字也是学会了,虽没什么文采,认字也没有多少问题,后来陈浮生和他也没什么联系了,前些年听说他在县城的妓院里干了龟公,陈浮生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现在杜仲找上门来,作为老乡和同窗,陈浮生立刻就热情地招呼他进门一起吃饭。
杜仲进了门就先给陈父陈母问了安,陈父和陈母是认识他的,对他也很客气,乡下的规矩是赶到了饭点,主人家就会邀请客人一起吃。
这种规矩在雍州还是很普遍的,可能是山里的人好客一些。但是在大梁城就没有那么多讲究了,对于那些不请自来的人,最多是请进门给上一杯茶,吃饭是不可能的。
“这是我的同窗杜三。”陈浮生一边给杜仲夹菜,对郭二和墨玉介绍道。
此时杜仲“嘿嘿”的直笑,郭二和墨玉只是微微点头表示欢迎,不过杜仲看见墨玉明显是一愣,明显惊艳到了,不过此时墨玉也没打扮,反而是穿着一身陈母的衣服,模样反而就像个农妇。
墨玉一来陈家,陈母就显得很是热情,或许她把墨玉当做未来的儿媳妇了,陈浮生对此也没有刻意的解释,毕竟他和墨玉是有肌肤之亲的,如果墨玉愿意,他是可以娶墨玉的。
杜仲见到墨玉明显有些发愣,但是他随即就反应过来,只得尴尬地笑了笑,然后对陈浮生道:“我一回家就听说生哥回来了,咱们也好些年没见了,这才过来看看。
没想到生哥儿现在当了大将军,还是脾气这么好,对我这样的草民还是这么礼遇。”他说话时情绪略微有些激动,语气都有些哽咽了,也许是身份不同了,看着他的模样。
陈浮生心里有些感慨,他其实一直觉得杜仲挺聪明的,只是小时候心思没有放在功课上,又因为家里的情况突变,这才没有继续上学了。
一个能承受住三年都被夫子毒打的人,意志力肯定不错至少在挨打这方面,陈浮生很佩服他。
杜仲一直断断续续说着一些恭维的话,他的神色明显很拘谨。这时陈浮生就道:“咱们是同窗,我还记得小时候一起上学遇到马蜂,你拉着我跑,结果你被马蜂蛰的满身是包呢。
而且我在京城也算不得是什么大官,只是当兵吃粮而已。”
听到这话,杜仲却道:“我听说县里的大官都对生哥毕恭毕敬的,你不在家的时候,他们也常来送礼,对叔和婶子比自家的父母都要好,那肯定是看你的面子。”
陈浮生轻轻一笑,心道:这杜仲明显是在来之前打听过的,这次特意过来应该是有求于自己,不然也不会突然登门。
于是客套了一会儿,陈浮生就笑而不语,果然杜仲见时机差不多了,就有些难为情的说道:“我这些年一直在县里面混着,一来差事不体面,二来也没多大的搞头,现在生哥出息了,我就厚着脸皮过来,看能不能跟着沾沾光,求你帮我某个差事。
这多多年没见,我手头很紧,也拿不出什么能入你眼的礼物,空着手登门实在是不好意思... ...”
杜仲越说声音越小,渐渐地絮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