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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会怼人的萝卜头

文澜羞辱在前,文德厚讽刺在后,彻底打碎了林正言伪善的面具。

他沉着脸冷声道:“你的意思是陛下偏听偏信,冤枉文家了?你们文家结党谋逆不够,还诋毁皇上!”

“少给我罗织罪名!结党谋逆是怎么回事,你们父子再清楚不过!”

想到早朝的事,文德厚狠狠地瞪了文澜一眼。

文澜以为他是计较刚刚两人亲近,解释道:“爹,他想在流放半路带我走,我拒绝了,没想和他有牵连。”

顺手卖了林正言一把。

“哼!最好如此!”

文德厚甩的铁锁链哗哗响。

“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衙役中头领模样的人走过来,挥舞着鞭子赶牲口一样把他们赶到一块。

此人生着国字脸,两粒倒三角小眼睛,眉毛粗黑驳杂,鹰鼻厚嘴,五官艰难的共存在一张焦黑的面皮上。

文澜只瞧了一眼,就痛苦的别开了头。

好在他赶完人就背过了身,脸对着林正言,“林大人,交接文书已经办好了,这些人犯不用您再费心。”

他说的阴阳怪气,毕竟人犯到黎山之前出了事,可都是他们担责任。

“我没说过那些话!她撒谎!这女人心思多,你们可看住了!”

林正言气的不行,一路上晒出了汗,脸上油汪汪的,哪有最初干净的模样。

黑脸衙役不冷不热的拱了拱手。

文澜站在他身后,对林正言摆出一个挑衅的笑。

林正言脸色更红了,想说什么但眼前一阵阵发晕,幸亏下属扶住了他。

日头稍稍偏西,两伙人背过身去,相反而行。

穿过城门,外头都是土地,脚踩在上面,立马就有热气蒸腾而上。

文洵接过张氏的包袱背上,看都没看文澜一眼。

张氏无法,对文澜道:“娘背一个。”

文澜还没说话,文父在前头道:“你别管她!”

“文德厚,你够了啊!刚才大庭广众的我不好说你,你在朝堂上瞎折腾让全家跟着倒霉,拿女儿撒什么气?”张氏皱了皱眉,她也看不上文澜追着别人那副蠢样子,但不意味着心里不舒服就能拿这事撒气。

“你知道什么!我就不该生这个女儿!”文父冷声道。

文澜对此并没什么反应,淡定的把包袱往上颠了颠。

爹不爹的,不重要。

文遇迈着小步子跟在文澜身后,谨慎的窥探着她的反应。

窥探完毕,他奶声奶气的开口:“爹,你怎么没有问问三娘去哪了?”

文父一怔,他在城门口晒得晕头转向,刚等到人就见文澜和林正言卿卿我我,一直气到现在,还没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

“三娘听完圣旨之后,第一时间找娘要了放妾书,还要分走家里所剩不多的银钱。”文遇顿了顿,学着他刚才说文澜的语气道:“三娘觉得她就不该嫁给你!”

这怼人的架势…文澜一怔,激动的等了两秒,没等到顺口损自己的那句,微微失望。

不是讨厌鬼啊……

文家其他人都慢下了步子,震惊又新奇的盯着文遇看。

小公子天资聪颖,但脾气古怪,惜字如金,也不和家里人亲近,大家都没听他说过这么长一段话。

“磨磨蹭蹭干什么?耽误老子时间!”

黑脸衙役走过来,对着几人抬手就是一鞭子。

文德厚背上结结实实挨了一道,文澜下意识捞过文遇,甩出的鞭稍在她手臂上留下一道血痕。

火辣辣的疼。

她抬眼,冷冰冰的目光无声的划破了火热粘腻的空气。

黑脸衙役心头陡然一颤,凉意从头盖骨一直渗到脊柱缝里。

他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的鞭子,色厉内荏道:“看什么看!还不快走!”

“这就走这就走。”张氏忙道,说着推了一把文德厚,拉着文澜和文遇往前。

文澜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的城门,默默按住了胳膊上的伤口,心里给他狠狠的记上了一笔。

“刚才是不是打着你了?”张氏压低声音,心疼的问。

这么点小伤,文澜从未在乎过,也没想过有人会在乎,可那浓厚的关切像凛冬夜里冒着腾腾白气的一碗热汤,熏得她整个人都软了软。

“没事。”

文遇倒腾着小腿跟在两人身边,白白短短的小手指头勾在一起,大拇指快速的绕着圈。

刚才的姿态眼神都像极了姐姐,可他姐向来拽的上天,怎么会这么软巴巴的说话?

他再次产生了怀疑。

伤在胳膊上,张氏不好掀开看,见文澜神色如常,才稍稍放了心,又去看文德厚。

他和文洵直接在朝堂上去了官服,如今只有一层中衣,隐隐有血迹印出来。

如今正由文洵扶着,痛苦的哼哼。

“娘,你们走时带了伤药吗?爹背上怕是破了。”文洵抹了把头上的汗,一脸担忧。

现下天气热,汗水很容易流到伤口上,不上药八成会溃烂。

“这…抄家时走得急,没想起来拿药。”张氏转头问王氏,“你们拿了吗?”

王氏拉着两个孩子,怯怯的摇了摇头。

当时就剩那么点时间,吃穿用的东西都拿不全,谁会想起拿药啊。

“罢了。”文德厚疼的直吸气,“一家子妇孺,能周到哪里去。”

张氏背着他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在想办法。

文遇小眉头挑了挑,“爹要是像二姐一样背着两个包袱就不会受伤了。”

“要不然,你当初不娶三娘,她不在家里闹一通,说不定娘也能想起带些药材。”

牛哇!

文澜忍不住赞叹。

没想到世界上除了她的讨厌鬼弟弟之外还有人这么会怼人,句句切中要害,笔直的往人心口上戳。

文德厚老脸阵红阵白,嘴唇动了动到底没说出话来。

毕竟家里除了最小的文遇,只有他没背包袱。

“闭嘴吧,在家没见你这么多话。”张氏夹在儿子和丈夫之间,不轻不重的说了文遇一句,又道:“现下没法子,看看前头路过城镇再买些伤药,你先忍着点。”

文澜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一个来回,探手摸了摸自己身后的包袱。

“蒲公英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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