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受辱
“少夫人，按照常理，你与二少爷今日一早应当去给侯爷和夫人请安。”星莲沉默了一会儿，小心提醒道，“您……去么？”
常理归常理，但沈君尧连面都不露，少夫人也没道理平白去受闷气。
“去。”没想到季浅筠甚至没有犹豫，点头答道。
星莲一怔，却也没有多问，亲手帮季浅筠画上浓淡相宜的妆容，随她一同前往厅堂。
主仆二人刚刚走过长廊，竟迎面碰上了满身酒气的沈君尧。
“见过二少爷。”星莲俯身行礼道。
“夫君。”季浅筠按照规矩行礼，也没有半分疏漏之处。
“你是谁？”沈君尧看都不看季浅筠一眼，目光在星莲身上转了一圈，开口问道，“服侍她起身的侍女应该不是你吧。”
为了不让季浅筠好过，安排侍女的时候他特地挑选了最看不起季浅筠的两人，印象中不是这个低眉顺眼的姑娘。
“那两人已经被我打发去别的院子了。”星莲刚要开口解释，季浅筠主动替她答道。
“打发了？”沈君尧本以为那两人怎么也能恶心季浅筠几天，没想到一大早就被打发了，顿时更加气不顺，“刚进我沈家的门，谱摆的倒是不小。”
“背后议主，其罪当诛。我可以不罚她们，但打发她们去别的院落总还在权限之内。若是我做的不对，还请夫君明示。”季浅筠冰雪聪明，如何能不明白沈君尧的用意，她已经处处隐忍，还不该落到连贴身侍女都不能随心选择的田地。
沈君尧冷哼一声，“你做的没错，但你出现在我沈家就是个错误！”
季浅筠咬了咬牙，垂头不语。
“我知道你是鸢贵妃身边的红人，可你再红也就是个会做点药膳讨主子欢心的奴婢，我沈君尧的正妻当是名门贵女，如今被你一个奴婢占了位置，还怎么迎娶别家姑娘！”沈君尧指着季浅筠的鼻尖骂道，“我不知道你费了多少心机嫁到侯府，但你也该照镜子看看自己的身份配不配得上本少爷！”
“这是贵妃娘娘的意思，我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季浅筠辩解的声音很轻，仿佛风过无痕，有气无力。
她的确不是旁人口中那种仗着容貌出众就一心攀高枝的奴婢。
她的父亲是宫中名医，不算身份尊贵却也不至于被人看轻。为了不做一生孤苦的妃子，她在选秀时刻意落选，而后以宫女身份入宫，熬成了鸢贵妃最信赖的贴心人。
无奈皇上的目光终究落在她这幅容颜上，鸢贵妃不放心皇上枕边再多一个美人，也不舍得自断一条臂膀，干脆一道旨意将季浅筠许配给了沈家二公子。
“还敢嘴硬？”沈君尧声音清冷，“跪下！”
季浅筠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沈君尧染着一层薄怒的面庞。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端详自己夫君的容貌。
京中的人都说初见沈家二少爷的女子一大半都要被他迷了心神，此话不假，将玉树临风用来形容沈君尧最恰当不过，可惜……用生性风流也很恰当。
“本少爷训话还敢嘴硬，今日就该和你好好立立规矩。”沈君尧见她不跪，怒气更盛几分，“让你跪下，听不见么！”
“等等！”就在此时，一道尖细拖长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几人纷纷侧首，季浅筠暗自松了一口气，看来今日能轻松些了，毕竟来人是与鸢贵妃相熟的传旨太监。
“见过宋公公。”只有季浅筠认得她，第一个行礼道。
星莲紧跟着俯身。
“都是做夫人的人了，向老奴行的哪门子礼。”宋公公亲手将季浅筠扶起来，上下打量她，开口道，“娘娘让老奴过来，给少夫人送件礼物，贺你新婚。”
说着，他从怀中拿出一块玉佩，交到季浅筠手上，“这是娘娘刚入宫时从娘家带的，是娘娘的新婚之物，娘娘说这东西喜庆，让你拿着。”
“多谢娘娘赏赐。”季浅筠恭敬谢恩。
这玉佩听起来就意义非凡，鸢贵妃特地让宫中太监这么件厚礼到侯府，想来也是想向侯府证明自己对这桩婚事的上心，免得季浅筠在府中无依无靠。
“沈二少爷，这婚事是娘娘赐下的，您若是心有不满自可向皇上和娘娘言明，何必和新婚的妻子过不去呢。”宋公公措辞客气，但言语中已经暗含警告之意。
沈君尧面上漫不经心，“不过就是训斥一个奴婢，贵妃娘娘这手伸得未免太长了。”
“二少爷，娘娘说了，您初次成婚，怕是还分不清正妻和奴婢间的区别。”宋公公早有准备，冷声说道，“老奴今日就是奉了娘娘的意思过来，帮少爷分清楚的。”
“一个下等阉人，也敢教训本少爷，好大的胆子！”沈君尧混账起来连贵妃的账也不买，厉声喝道。
“宋公公，我们正要去给侯爷请安，既然您都来了，不如一道去吧。”季浅筠见宋公公在沈君尧这儿没讨到好处，怕他下不来台，主动插嘴，打圆场道。
“也好。”宋公公被沈君尧气得不轻，点头道。
厅堂中，侯爷和夫人已经等了一会儿。
“见过父亲，母亲。”季浅筠规规矩矩，沈君尧一脸散漫。
“尧儿快过来，让娘看看。”夫人一见沈君尧就满面带笑，丝毫不理会季浅筠。
“这位是？”侯爷摆手示意她收敛，目光落在宋公公身上问道。
“见过侯爷，鸢贵妃特命老奴给少夫人送件新婚礼物，顺便问侯爷几句话。”宋公公扬声道。
“公公有何指教？”既是贵妃身边人，明安侯也得给她几分薄面。
“指教不敢当。”宋公公低了低头，“敢问侯爷对这门亲事可有不满之处？”
“不满？此话怎讲？”侯爷没有计较宋公公的失礼之处，反倒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一个阉人自然不值得堂堂明安侯尊重，但他身后的人是当今宠妃，这个面子不得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