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天生坏种
一刻钟以后，温鱼提着一盒子杏仁奶糕进了关押陆泠泠的监牢。
大概因为年纪的优待，她的条件比陆启要好不少，温鱼将奶糕的油纸包打开，放到牢门口，“吃不吃？”
这杏仁奶糕还是她托宁也给她带的。
陆泠泠看了看她，犹豫片刻，磨蹭着过来，飞快的抓了一块奶盖在手心里，囫囵吞枣的咽了下去。
然后温鱼就搬过来一个小马扎，自己取下来一根簪子，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簪子上的流苏，边吃边玩，好像并不想搭理陆泠泠。
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陆泠泠刚开始安安静静的，她吃了几个奶糕之后，发现快吃完了，一开始她不和温鱼有眼神接触，但发现对方确实毫无开口的意思，她终于忍不住主动看了温鱼一眼。
她的目光扫过温鱼的浅绿色裙子，又扫过她发间的簪子，最后落到了她捏着奶糕的手指上，陆泠泠的目光很诡异，她这样看人的时候，不带一点孩童的天真，反而满满的都是冷血动物看猎物的眼神。
终于，她的脚尖在地面上轻轻点了两下：“你的簪子是谁给你买的？”
温鱼全无反应。
陆泠泠颇为耐心的又等了一会，才伸出一根手指，想去抓她手里的簪子，温鱼像是这才被惊动，她后仰了一下，由于动作有些大，簪子上的流苏叮叮当当的响了起来。
“干什么？”她淡淡道。
“你是来干什么的？”陆泠泠的语气里带了几分恼怒。
“哦，过来看看你而已，别紧张，就是看看你。”她好像十分心不在焉一般的说道。
人是一种很乞丐的动物，陆泠泠更是——之前衙役们审了几轮，她一个字都不想说，可别人真的对她不感兴趣了，她好像又觉得不甘心，总想让温鱼注意到自己。
接下里又是长长久久的沉默，奶糕也已经吃完了，她也干脆盯着温鱼，主动搭起了话，“我记得你，你是个仵作。”
温鱼掀了掀眼皮，懒洋洋地回答：“是啊。”
“仵作可以穿这么贵的衣裳戴这么好看的首饰吗？”陆泠泠恶意的舔了舔唇，“还是说，你身上的东西都是那个顾小侯爷给的？你们两是什么关系啊？睡过吗？他每个月给你多少银子？还是说，你就是他专门培养出来的？”
一个顶着十岁面孔的小姑娘，嘴里却说着这些话，未免有些奇怪，但温鱼的表情却还是很淡定，“关你什么事？”
——她没有否认。
陆泠泠好像抓住了恶人的小辫子似的，她高高挑起了眉，用一种夸张又恶意的语气说：“所以其实你什么都不会，这些都是装出来的，你也只是靠着那个顾宴，现在才能站在我面前。”
温鱼倏地笑出了声。
陆泠泠的脸色一沉，明显被她这种无所谓又轻视的态度给冒犯了，这个女人当时在皇宫里的时候，验尸很快，用的方法看起来也很玄，她一开始还警惕过几分，但是看她和顾宴又毫无警觉的进了那间布满火油的房间，又觉得她也不过如此。
她现在不算是忐忑，反而有些得意，她在得意她戏弄了那些衙役，她喜欢看着他们难过，看着这些惺惺作态的大人因为她而气得跳脚。
小孩子和成年人的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陆泠泠毕竟只有十岁，她能骗得了迫切获得权势且愚蠢的陆启，这完全助长了她的自信心，于是她会开始觉得所有的大人都像陆启那样蠢。
现在的温鱼，也给了她这样的感觉——她像是被什么任务派到她这里的，可是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于是乎便只能干巴巴的在这里坐着，由于非常不专业，甚至还带了一盒吃的。
陆泠泠咬了一下嘴唇，她小心翼翼地暗暗打量着温鱼，确定对方的视线几乎都没看向她，这才像蛇吐信子似的，半真半假的开了口：“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温鱼蜷了蜷小拇指，确定鱼真的上钩了。
但明面上，她只是一顿，却并没有抛出一大堆问题，而是敷衍道：“所以呢，人是你杀的吗？”
小书已经被发现了的事，陆泠泠自己是不知道的。
她这种敷衍又随意的态度对陆泠泠来说显然精准踩中了雷点，这让陆泠泠极度不爽，她不喜欢被忽略的感觉。
“是。”她抬着下巴，说完之后就死死盯着温鱼脸上的表情，那一刻她是得意的，看吧，你们大人都做不到的事情，我却可以这么轻松就做到了。
“哦，那我走了。”温鱼下一步的反应更是激得她差点吐血，陆泠泠险些气得跳起来，“你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信不信又无所谓，我都要饿死了，我现在只需要写一份结案报告递交上去就行，你又不是我的谁，我不关心你呀。”温鱼半死不活的掀了掀眼皮。
陆泠泠脸色几经变化，突然又放低了声音，轻轻道：“如果我说我是被陆启胁迫的呢？是他逼我这么做的。”
温鱼耸耸肩：“那你们两个打一架吧，谁打赢了我听谁的。”
陆泠泠：“……”
“我……我怎么打得过他！”然而这话才刚说完，她便被自己惊出了一身冷汗，她居然被这个女人一句话给绕进去了？什么打不打的，这和打架有什么关系！
温鱼淡淡道：“那你想要怎样嘛。”
这个语气就跟哄小孩似的，陆泠泠自然是愈发的不高兴。
拐角处，宁也抱臂靠在墙上，小声道：“难怪了……我说她今天怎么这么不着急。”
顾宴瞥了他一眼，道：“她比你聪明。”
宁也：“……”
夸她就夸她，何必拉踩我！更何况她现在又听不见！
而这时，陆泠泠几乎整个人都要站起来了，她整个人往前一凑，轻声说：“我实话告诉你，陆兆是我杀的，你猜猜我为什么要杀他？”
温鱼打了个哈欠，“不猜。”
陆泠泠满腔热血又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