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你也想爬将军的床
阿夕回浣衣院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开始干活,因为她一直出入朝阳宫,青儿又让嬷嬷禁了口,所以对于阿夕,嬷嬷也随她,既不做要求也未曾苛责。
阿夕未理其他人异样的眼神,径直走到柳儿身边。之前那一次陈匪在她身上留下的那些青紫还未消,这几日她身子也总这疼那疼的,也只有柳也一直帮着她,这让阿夕觉得冰凉的人生总算有一丝温暖,所以这几日她跟柳儿总是挨在一块,两人似姐妹似的亲近。
小梅那里应该是被嬷嬷警告过,这两日消停了不少,虽然暗地里仍然给阿夕找了不少事,但明里总算是没像以前那样刁难她了。阿夕也尽量让自己不与她私下独处,这样日子倒没那么难过了。
天气越来越冷,但浣衣院的人仍旧用着冷水洗着各宫各院的衣物,柳儿来的时间比阿夕还晚,手上就已经裂了不少口子,反倒是阿夕,最近都是青儿拿的药给她那么全身上下地抹着,所以看着倒要柳儿要好点。
不过青儿的话却让阿夕心生反感,“姑娘要好好保重身子才是,将军看了可是会心疼的。”
阿夕想,如果她身上有些伤口便能让陈匪疼的话,那她一定会拿把刀,一刀一刀的把自己割烂,可惜,陈匪并不是青儿口中那样的人,那些扎在她身上的刀子全是陈匪亲手给的,她身上多几道口子他又怎么会心疼?
大概青儿自己也觉得这话不太合理吧,所以后来她便又换了句说,“就算姑娘不为自己,也要为那些还关心着还想着姑娘的人考虑。”
是啊,这世上也不是没有想着她的人,她得为他们活着,活得好好的。
阿夕帮着柳儿一起洗了几条床单,两人齐心协力地拧干,然后一起晾在绳子上。
绳子挂的有些高,阿夕跟青儿一起往上跳了跳才把床单晾上去。
柳儿手上有不少口子,她一跳,露出的手腕上也不少,阿夕一愣,但很快回过神,没说什么的又与她一道去晾其他的床单。
等到了用午膳的时候,阿夕才拉着柳儿坐在脚落里,然后卷起她的袖子。
起初柳儿不愿意,最后还是阿夕拉了脸装作要生气的样子,柳儿才随了她。
阿夕仔细地看着柳儿手腕上的那些口子,又翻翻她的手看她手上冻裂的那些口子,虽然伤口很像,但到底还是不一样的。柳儿手腕上的那些口子明显要宽要深,而冻裂的那些口子都是细长一条,虽然一碰就痛得要死但不近看根本看不出,而她手腕上的那些口子去泛着血痕,一道道的看着触目惊心。
她问柳儿,“怎么回事?”
柳儿抽回手,拉下袖子。“没事,就是天气冷给冻的,阿夕,咱们快点吃饭吧,一会该凉了。”
阿夕皱着眉道:“这饭本就是凉的,再凉还能结成冰不成?你先告诉我你的手是怎么回事?”
柳儿扒了两口饭,看着阿夕紧皱的眉头,小声地道:“阿夕,你是从天牢出来的,我听说那样的地方会有一些规矩,就是新进去的人要听里面的老人的话,要侍候好里面的老人,不然就会被修理。每年冬天,那里都要死一些人呢,听说是冻死的,但阿夕,那些人真的是冻死的吗?”
阿夕挑挑眉,看着她问,“你听谁说的?”况且这跟她手上的伤又有什么关系?
柳儿吸吸鼻子,“大前年的时候,我爹也是在冬天死的呢,狱卒们说是冻死的,我娘嫁给了村里的屠夫,我跟我姐把自己给卖了才凑了五两银子把我爹爹的尸体换回来。”
说着柳儿胡乱地抹抹脸上的泪,“可是阿夕,冻死的人怎么会浑身是伤呢,后来我娘托人一打听,说是我爹太老实了,不懂规矩,这才被人活活打死了。我娘常说我这性子跟我爹一样,都是榆木脑袋,不懂变通,总是要吃大亏的。可是阿夕,你说,什么是规矩呢。”
深吸口气,柳儿又接着道:“后来我姐说,其实不止是那个地方,哪里都是这样的。”
阿夕伸手替柳儿把脸上的脸抹了个干净,“快别哭了,你这一哭,呆会出去冷风一吹,你这脸又得一道一道的了。”说着她也叹口气,“哪有什么规矩不规矩,欺负你的是小梅吧,她是因为我才欺负你的吧?”
柳儿绞着手不吱声,阿夕又道:“你以后离我远一点好了。”
柳儿忽然抬头,急切地道:“不,阿夕,我嘴笨,不会说什么好听的话,但是阿夕,我不想离你远一点。爹爹本来就没有错,为什么死的要是爹爹?”
阿夕忽然说不出话来,是啊,错的不是她们,为什么要让她们来承担后果?
因为天气冷,大家很快就用完了饭,只有阿夕跟柳儿还在位子上没动。
阿夕还准备再跟柳儿说些什么,却见小梅正往这边走了过来,她身后还跟着几人,不过阿夕没有记住名字。往日里她对这浣衣院的人都不太上心,至于小梅,只因她刚到浣衣院时其实跟小梅也算是亲近,只是……
“柳儿,你这饭是不准备吃了吗?”
小梅走过来时看都没看阿夕一眼,只对着柳儿道。
柳儿被她问的身子一抖,她这一抖,阿夕便觉得自己先前的猜测一点没错。
小梅说完,伸手将柳儿桌前装着饭菜的碗把桌上一扣。
在浣衣院,每日的饭菜都是定时定量的,她这么一扣,便意味着今日中午柳儿没有饭吃了。
扣完小梅还装作无辜的样子惊道,“唉呀,瞧我,一不小心把翻了你的饭菜,柳儿,你不会怪我吧?”
柳儿哽咽一声,但又拼命忍住了,一边流泪一边摇头。
小梅轻笑一声,拍拍手,“既然如此,你还坐在这干什么啊?人家爬上了将军的床,有将军护着呢,你又没爬上将军的床,还不干活去?还是说你也想爬将军的床啊?”
柳儿还是摇头,嘴里念叨着,“我没,我没想爬谁的床,没有想爬谁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