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到杏花村
挂掉电话,我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脑子里来回播放着我爸那句“你奶奶病重”……
奶奶比我妈对我还要好,每次过年,她都会大包小包给我带好多东西,她自己腌的腊肉、酸菜、板鸭……
她生怕我在山上过得不好,每次都要拉着我师父唠叨半天,以至于后来我师父见到这个健步如飞的老太太就逃……
昔日种种在我眼前浮现,不知不觉,眼泪打湿脸庞,眼睛哭的又红又肿。
倏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泪光朦胧,回过头,瞧见夜擎淡漠的脸庞。
这回,看见夜擎苏醒我也没什么反应了。
夜擎肩上披着一件披风,头发未束,垂在身后,又几缕在额前飘荡,莫名竟有几分冰山美人的味道。
他突然伸出一只手,就在我以为他要给我擦眼泪时,那只手却在我面前停下,停顿了几秒,他又把手缩了回去。
我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他。
夜擎别过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眼帘微垂,声音低的我几乎听不见,“这几天,我都有意识。”
“嗯?什么?”我把耳朵贴过去,挑起一边眉毛,盯着夜擎看。
他看了我一眼,眉头紧皱,又很快挪开眼神。
这家伙……不会不好意思吧?
不可能。我嘴角微抽,这家伙活了上千年,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害羞?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知道我背着你走了一路?”
“嗯。”夜擎应声。
片刻后,他又补充,“那天,我与白霖斗法,变回真身,没有意识。”
我有些惊讶,这条脾气高傲的龙,竟然在和我解释?
他这样心气高傲的人都已经低头,我自然也不好再责怪他,挠挠头,便笑了,“没事儿,你看我,也没受伤啊。”
夜擎眼神复杂地看着我。
我有些纳闷,不知道他想要表达什么。
突然,他单手抓住我的肩膀,把我往他怀里带,我一个踉跄,连忙拿手撑在他胸膛上,才勉强站稳。
我手下,是一块块壁垒分明的肌肉……
我脸蛋发红,欲挣脱他,却听他在我耳边轻轻开口:“别动。”
像羽毛拂过耳垂,一股麻麻的感觉传遍全身,呼吸不由自主地变得急促。我觉得很陌生,很让人害怕,下意识地克制着。
就在这时,两片带着凉意的唇瓣突然吻上我的脖颈,用力吸。
我猛地睁大眼睛,短促尖叫一声。
不用想我也不知道,我的脸一定像煮熟的龙虾一样红。
片刻后,夜擎放开我,“好了,毒素干净了。”
“啊?”我愣愣地看着他。
哦!对!
那天晚上,变成原形的夜擎用尖牙咬了我的脖颈,原来,那一口有毒……
只是解毒啊。
我莫名地有些失落,但却弄不清这股失落的情绪是怎么回事。
夜擎突然凑近,剑眉星目在我眼中放大。
他盯着我,眯了眯眼睛,手突然捏住我的耳垂,细细摩挲着,嘴角缓缓上扬,勾勒出的笑容却有几分恶劣。
“你在脸红什么?嗯?”
我的脸再次爆红,支吾着连连摇头。
夜擎也朝我挨近了几分,我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的热气。
他的薄唇动了动,嗓音又低又哑,“要不然,我再亲亲你?嗯?”
我呆呆地看着他,大脑几乎已经死机。
我直觉这种事情不对,不应该……但面对夜擎,我似乎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他墨色的眼瞳盯着我看了半晌。
突然,夜擎起身,哼笑一声,“逗你玩的。”
身上那股压迫感突然消失,我连忙后退几步,抓着衣角,生怕他再来一次。
光是这两次,我的心脏跳动次数恐怕已经压过安全线了!
再来一次,我怕是当场死亡!
夜擎转身往回走,拿起床头的矿泉水,皱眉看了一会儿,仰头咕噜噜喝掉大半瓶。
不知为何,我竟觉得这画面有些喜感。
他这样的人,应该坐在红木椅上品茗龙井才对,居然沦落到喝矿泉水……
“唐沅。”他叫了我一声。
“啊?”
“你和你父亲的对话,我都听到了。”他停顿片刻,又道,“依据我的看法,这其中多半有诈。”
他半侧着身子,留给我一张线条凌厉刚毅的侧脸,像一把出鞘的刀。
夜擎还是小蛇时,我养了他十年,他是知道我家情况的。
我奶奶身子骨一向硬朗,老人家一把年纪了,挑粪挖土砍柴,一点事没有,平时也没听说过有什么疾病。
回想起电话爸爸命令的语气,我心乱如麻。
“我还是得回去。”我皱紧眉头,“不管我爸有没有骗我,我不能拿我奶奶的生命去赌!我宁可他是骗我的,这样,我奶奶就不会有事了。”
夜擎看了我半晌,“你不找你师父了?”
“大概……找不到。”我垂头丧气,前几天在公交上得知师父去过祝秋秋家时,我开心得不得了,然而现实教会了我做人。
这个世界太大了,即便我和师父刚刚擦身而过,我也难以找见他。
“如果……我知道你师父在哪呢?”
“什么?”我猛地抬起头,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夜擎。
“或许,你应该再回一趟杏花村。”
……
“大爷。”我又回到杏花村村口,见到了那个戴着斗笠挖地的老人家。
老大爷看了我一眼,又瞅瞅我身边的夜擎,嘴巴撇着,“你身边这个男人,奇怪的很。”
我笑眯眯地望着老人家,“大爷,你知道祝秋秋家在哪吗?”
“知道啊,沿着这条小路一直走,一座三层的蓝色小楼就是。”
我连忙道谢,又描述了一下我师父的外貌特征,大爷却说没见过。
我心下一阵疑惑。
夜擎冷不丁开口,“此人有几分本事,但,青山的功力远在他之上,青山不想让他看见,他自然看不见。”
眼见大爷有点生气的迹象,我一个激灵,连忙拉着夜擎跑。
路过磨盘的时候,我又见到了那个抱着小羊玩偶的小姑娘,她和同龄的小伙伴们在玩跳房子,如果不仔细看她脚下,根本无法发现异常。
夜擎也看了那个小姑娘一眼,皱眉,“这个村子,倒是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