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棋子

因为赵新蕊这件事，祁时出来旅行都不在状态，一直在走神。

其实尹一景的私人行程都是有专人负责安排的，范磊不过是因为不放心，所以才亲自过来接，把祁时一起接到了，也很出乎他的意料。

在车上的时候，尹一景就让人帮祁时把房间订好了，就在他房间的隔壁，也是个套间。

尹一景平时生活就是这个习惯，基本上没有纯粹的生活，一定都是和工作相关的，所以套间是正常需求，他需要一间独立的书房。

但是这个配置对祁时来说就过于夸张了。

她一进房间就傻眼了，然后立刻给尹一景发消息：我一个人不需要住套间，太浪费了！现在还来得及换吗？

但是发完她又觉得这话有歧义，好像两个人住这个套间就可以一样。

天地良心，祁时可一点邀请的意思都没有啊。

好在尹一景并没有误会，他直接回复语音道：只是为了方便，所以安排我们住得比较近，这些都是小事，如果你认为不合适，那我让他们帮我们一起办手续。

但是这样又很麻烦人家，而且还让尹一景也跟着她住正常单间，这样来回折腾，也太矫情了。

祁时马上改口了：啊不用了不用了，这样太麻烦了，那就这样住好了。

过了一会儿，她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房费多少钱，我转给你？

就算两个人其实已经聊了一年多了，但是毕竟这次俺是第二次见面，就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对方安排的一切，至少祁时做不到。

这次尹一景并没有很快回复了，搞得祁时有点紧张，她如坐针毡地坐了一会儿，正准备再解释一下自己为什么坚持要付款，门铃就响了。

尹一景在门外问：“我方便进来吗？”

“方便的，”祁时本来就站在门口，这会儿过去开门非常近，“我……”

她把门打开，尹一景已经换好了一套衣服，他站在门口，慢条斯理地说：“朋友之间没必要这么生分，分这么清就见外了。”

“可是……”

“你可以请我吃饭，”尹一景推了推眼镜，温和地笑起来，“放心，我可不会跟你客气的。”

他用了这个方式来打消祁时的顾虑。

“好！”祁时这才重新笑起来，“可千万别跟我客气，上次吃饭没给我机会买单，我这次拿了好大一笔奖金，能请你吃大餐那种！”

范磊不知道为什么没来，吃饭的时候祁时还特意问了一句：“你朋友没有时间跟我们一起吃饭吗？”

“他还有些事要处理，不用管他。”

尹一景来之前就知道，范磊的老师云永春是坚持让他立刻手术的，但如果现在手术，公司那边势必会受影响，尹一景自己的态度也很坚决，现在还不是手术的时候。

于是云永春都不想见他浪费时间了。

云永春的原话是：“自己都不把自己当回事，就别指望还能有别人把他当回事了，我的时间很宝贵，多的是想要自救的病人。”

但尹一景的顾虑是有理由的。

他的眼疾是先天性的，很小的时候就有机会手术，可那时候手术条件不成熟，风险比较大，成功便罢，万一出现问题，很可能直接失明，那时候他家里人没同意，选择了保守治疗，但效果却不是那么好，再往后，手术成功率就越来越低了。

一直拖到现在，术后失明的风险越来越大，而尹一景还有太多事没处理完，他目前没办法做到安心手术，也承担不了百分之六十会失明的风险。

范磊刚才在房间里劝他：“可是继续拖下去，你还是会失明，做手术至少还有百分之四十的希望。”

“不用劝了，我这次过来，是打算当面和云医生道谢，”尹一景直截了当地拒绝他，“既然云医生时间不方便，那我就不去打扰了。”

范磊简直被他气得没脾气了：“公司的事再重要，能重要得过你自己吗？现在你看不清的时间已经越来越早，甚至太阳还没落山你就看不清了，等到完全失明，做手术都没有意义！”

“这件事的后果我可以自己承担，”尹一景油盐不进，打定了主意，“多谢你。”

他态度这么坚决，范磊也知道自己说服不了他，只好离开了。

所以尹一景才有时间，让祁时请他吃饭。

吃饭的时候祁时还很心不在焉，尹一景问了两次，她的旅游攻略做好没有，她都没听见，一直低着头，在用筷子戳碗里的菜。

“有心事？”

这次祁时才听到，她抬起头，略有些苦恼地说：“我有个朋友……”

她起了个头，就觉得这话有些欲盖弥彰，赶紧解释了一句：“是真的我朋友，不是我本人。”

尹一景觉得她可爱，微微笑了笑：“公事还是私事？”

“公事，”祁时想了想，又补充说明，“其实也有私人关系的原因在，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对我各种不满，导致一起进了公司之后，她也一直装作跟我不认识。”

尹一景很耐心地等她继续说下去。

“我当初毕业进公司，是带着项目书直接进的研发部，没过多久，她就跟着进了公司，但去的是行政部，做前台工作。”

祁时不知道该怎么措辞，才会表达得更精准一些：“我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太合适，但坦率地说，或许因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她总是习惯跟我做比较，我在研发部已经坐到了总监的位置，她还是前台，多少心里有些不平衡，于是用了些手段，想转去销售部。”

“销售部是肥差，客观地说，业绩水平一定远超研发部。”

“我们公司是个例外，对研发部一直都很重视，但其实我做这个本来也不只是为了钱……”

祁时说着说着，察觉到自己的话题有些跑偏，就赶紧往回拉：“但她现在刚去销售部，还只是个实习生，他们主管就让她单独去签单，照理说实习生是没有单独签单的资格的，所以我总觉得这件事不太正常。”

尹一景没有插嘴，祁时的话和他的判断一致，莫妮卡初上位，底下人心不齐，手里攥着的客户资源舍不得扔，又消化不了，肯定要找人去破局的。

赵新蕊就是那个破局的棋子。

莫妮卡能利用她一次，就有第二次，如果她侥幸能过关，势必还会有第三次。

看来祁时口中的这个朋友，就是赵新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