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回 坏脾气的灰猫

“都怪我，在书上瞎写个什么？”千禾懊恼地敲自己脑袋，“搞出个BUG来，还被小朋友给抓住了！”

“早跟你说过，一味撒谎圆谎不是长久之计！”阿墨没好气儿地道，“我劝你还是尽早对那孩子实话实说，让她接受事实为好！”

“可她接受不了哇……”千禾将脑门抵在桌面上，声音闷闷的，“昨日许婶儿来找过我，说是已然旁敲侧击地问过莹儿，倘若灵灵有一天没了怎么办。

结果惹得莹儿很是伤心了一场，眼泪汪汪地问她：‘是不是莹儿做错了什么，所以莹儿爱的人都会消失，爹娘没了，哥哥没了，连灵儿也……’

许婶儿赶紧连哄带劝的，说逗她玩儿呢，但莹儿还是一言不发地抹了许久的眼泪。”

千禾说罢，叹道：“莹儿只是个五六岁的孩子，却已然经历了太多生命不能承受的痛苦，我实在不忍心在她的痛苦上再加一成。”

她正一筹莫展，适逢罗纤纤跑来玉狸堂，兴冲冲对千禾道：“我听说东街茶楼来了个戏班子！走，看戏去呀！”

“不去……”

罗纤纤见千禾趴在桌上，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奇问道：“你这是……思春没睡好觉？”

“你才思春！你家猫才思春！”千禾没好气儿地道，“我熬了个通宵，写了本书出来，我容易吗我？写话本子的作者都没我这么敬业高产的。”

罗纤纤煞有介事地拱了拱手道声“佩服佩服”，又不明觉厉道：“你不是个猫大夫么？没事熬夜写什么书，吃饱了撑的？”

你会不会聊天……千禾满头黑线，但看罗纤纤一副“吃饱闲得慌”的样子，索性将莹儿和灵灵的事跟她和盘托出，说罢叹道：“我本是处于好意，却因为一个善意的谎言给自己挖了个坑，且越陷越深，我该怎么办呐！”

“的确是个难题。”罗纤纤也替她发愁，揭开小棉被将“冬眠”的灵灵看了半天，道：“若能找到个法力高强的道士，施法让灵灵活过来就好了！”

你是话本子看多了吧……千禾暗忖，却忽然从她的话中得到些灵感：“这只猫是活不过来了，但倘若我们能找到一只跟灵灵养猫十分相似的猫儿，替代它陪伴在莹儿身边，不就两全其美了？”

“倒是个好法子！”罗纤纤拳头一敲掌心，当即表态：“你放心，白水镇是我的地盘，我这就发动罗府的家丁，和镇上的捕快一块儿去找，定能寻到一只跟灵灵一模一样的猫儿的！”

千禾虽说对罗小姐假公济私的做法颇有些汗颜，但能得她大力襄助，自然比她自己去找效率高得多。不过两日之后，罗纤纤便兴冲冲地跑来邀功：“跟灵灵一模一样的猫儿，找到了！”

“当真？！”千禾很是惊喜，“在哪儿呢？”

“就在南街平安巷里。”罗纤纤有些尴尬地挠挠头，“只是那猫儿凶得很，谁靠近跟谁拼命，我家的几个家丁都被它挠得挂了彩。”

“脾气这么坏？”千禾激动的心情顿时凉了大半：如此凶悍的猫，可不适合养在小朋友身边，“除了它，可还有别的？”

“没了。”罗纤纤摇摇头，“就这一只跟灵灵生得极像。”

千禾不死心，放下手里的活儿道：“咱们去看看这只臭脾气的猫。”

千禾便跟着罗纤纤来到南街的平安巷，果然在巷尾一处僻静的矮墙上，看到了那只酷似灵灵的灰猫。

此处正是一家酒楼的后门，时常有后厨的伙计将一些客人吃剩的残羹冷食泼在墙边，于流浪猫狗而言便是难得的盛宴，因而此处聚集了不少流浪猫狗，坏脾气的灰猫便是其中之一。

千禾看到它时，灰猫正趴在矮墙头上眯眼晒着太阳，后背和尾巴上参差不齐的毛儿，却昭示着它刚跟别的猫狗恶战过一场。

千禾将灰猫仔细打量一番，不禁叹道：“果然跟灵灵生得一模一样，不但品种、毛色，连体型都差不多！”

她刚忍不住靠近两步，便引起了灰猫的警觉，一双黑色的眼睛骤然睁开，粗壮的尾巴也竖了起来，口中发出低低的呜咽声，俨然在警告“莫挨老子”。

罗纤纤忍不住拉了拉千禾的手，劝诫道：“这猫凶得很，你还是离它远些为好！”

千禾点点头：既然这灰猫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便只好请阿墨来探探它的底细了。

入夜十分，平安巷的角门打开，一个酒楼伙计将一桶泔水放在门外的墙边，里面散发出的油肉腥味，立刻吸引了周围几只流浪猫的注意。

它们正流着口水迅速向泔水桶聚集，却忽闻身后“呜”的一声警告，顿时不约而同地停了下来，不敢再靠近泔水桶一步。

灰猫满意地伸了个懒腰，从矮墙上跳下来：这些流浪猫都是被他揍怕了的，谁也不敢跟他抢食。

他在众猫或敬畏或恐惧的目光中，自顾自地走向泔水桶，在里面挑挑拣拣，拾出半条肥美的黄花鱼，叼在嘴里重新上了矮墙，其他流浪猫这才敢围过去，为剩下的美味展开了激烈的争抢。

灰猫对他们的厮杀不屑一顾，叼着鱼一路往东去。不远处一个柴火堆里，一只母猫刚生了两只猫崽子，大冷天里无法出去觅食，身体虚弱得很。

他刚行至离柴火堆不远的地方，却听到几声蛮不讲理的狗吠，夹杂着母猫撕心裂肺的叫声。灰猫暗道“不好”，扔下鱼飞快地冲了过去。

果见柴火堆旁，两只身形高大的流浪狗，其中一只还少了一只耳朵，正一脸戏谑地盯着母猫三口，俨然在逼迫母猫将猫崽子交出来，供它们果腹。

花白色的母猫浑身都在打颤，却将两只猫崽死死地护在肚皮底下，面对呲着牙狰狞靠近的独耳恶犬，母猫奋起发起了一次进攻。

无奈她刚生产不久，又没东西吃，身体实在虚弱，这拼尽全力的进攻，对独耳恶犬而言毫无威慑力，反倒激起了它的火气，一爪子便将母猫拍得翻出几个跟头，两只猫崽子便顿时失了庇护。

独耳恶犬跟同伴发出一声得逞的呜咽，张口便要去叼两个肥美的小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