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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回 备受凌虐的猫崽儿

一进后院,便看见回廊下两只硕大的獒犬,正懒洋洋趴在地上睡觉,黑脸衙役随口叹一句:“你家看门狗,个头儿不小哇!”

麻杆儿陪笑道:“毕竟是小本生意赚点钱不容易,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指着它们看家护院呐。”

衙役在后院转了一圈,见北面廊房的确是炮仗作坊,一溜长桌上扔着不少制炮仗的家什。外面走廊下则贴墙根立着几个黑黝黝的大缸。

黑脸衙役指着大缸问:“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官爷,是灌炮仗的火药。”麻杆儿揭开一只大缸的木盖子给衙役看,果然是满满的黑火药,“因这里面有芒硝、硫磺等物,故而气味儿大了些,估计便是邻居所说的怪味儿了!”

黑脸衙役觉得这解释倒也说得通,又问道:“那惨叫声呢?又是怎么回事儿?”

麻杆儿挤出个苦笑道:“不瞒官爷说,做炮仗看似小不起眼儿,其实是个精细的手艺活儿。小人倒是收了几个徒弟,可不是顽劣就是蠢笨,教他们制个炮仗,时不时的不是嘣破了面皮便炸伤了手,皮肉开花的,能不惨叫么?”

“嘶……”两个衙役对视一眼:这解释听起来虽说惨了点儿,倒也合理。

麻杆儿点头哈腰地将两个衙役送出了大门,关上门边贴着门板长吁一口气,用袖子抹了抹额角的冷汗,赶忙抬脚往后院去。

他确定四下无人,便将一只盛“火药”的大缸挪了个位置,现出压在缸底下的一扇暗门。

麻杆儿蹲下身子,用指节在门板上“咚-咚咚”叩了三声,门板从里面打开,现出冬瓜一张满是汗珠子的胖脸,焦急问道:“什么情况?!”

“不知道哪个多事的,往镇衙门去告了状,说咱们这院子里有古怪声音和气味,还惹来了官差!真他娘的咸吃萝卜淡操心!”

麻杆儿说着,恼火地往地上啐了一口,道:“毕竟咱们干的是见不得人的营生,一旦惹人注目便不安全了!你尽快将手里这几只小崽子料理完交上去,咱们就换个地方!”

“你说得倒轻巧!”冬瓜皱眉道,“黑三儿弄来这几只小崽子太嫩,根本经不起折腾!前两日料理完那只长毛儿的,已经三天不吃东西了,我估计活不过两天!”

“嘶……”麻杆儿感觉一阵牙痛:那只长毛猫儿是他们手里品相最好的一只,还指望它讨上头的欢心,如若死了……“我看看去!”

麻杆儿说着,便矮身进了门板,沿着木梯子往下走,是两间隐秘的地窖。

其中较大的一间是个工坊模样,屋子正中摆着一张硕大的木桌,木桌正中赫然钉着铁环铁拷,四周凌乱摆着刀子剪子等诸多利器,皆是血迹斑斑,还粘着各色毛发,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麻杆儿无视铁拷上犹在滴着的血,径直往里间走去。里间贴墙堆着大大小小的铁笼子,里面关着七八只猫崽子,皆是两三个月大小,见麻杆儿进来,皆吓得瑟瑟发抖,“咪呜咪呜”叫着挤作一团。

“聒噪死了!都给老子闭嘴!”麻杆儿凶神恶煞地吼一嗓子,向冬瓜问道:“长毛儿在哪儿呢?”

“东面那笼子里!”冬瓜指了指,“长毛儿,你亲爹来看你了!”

“龟儿子,你才是它亲爹!”麻杆儿啐一句,在东面的铁笼前蹲下来查看。

铁笼里是一只长毛儿的波斯猫崽儿,通体毛色纯白,一双眼睛一黄一蓝、晶莹剔透,很是难得一见。

只是,这波斯猫崽儿的尾巴竟被人从两寸处齐齐截断,断尾处兀自滴着血。猫崽儿虚弱地趴在笼里,疼得瑟瑟颤抖不已。

“哎!小长毛儿!开饭了!”麻杆儿唤了它两声,猫崽儿全然不为所动;麻杆儿又用旁边的棍子狠狠戳了它一下,猫崽儿吃痛,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却依旧一动不动。

“它怎么浑身抖得跟筛糠似的?”麻杆儿向冬瓜问道,“莫不是生了什么疾症?”

冬瓜一摊手:“我哪儿知道!我是手艺人,又不是大夫!”

他提及大夫,倒给了麻杆儿些许灵感:“是啊!咱们这儿倘若有个猫大夫,能替这些小崽子们包扎医治,这些猫儿也不至于半数都活不下来,咱们能少废多少功夫!”

冬瓜啐道:“你说得好听,哪找儿医猫的大夫去?即便真有,人家凭什么,跟咱干这见不得人的营生?”

麻杆儿道:“我听说,白水镇上还真有个猫大夫!据说,是个年轻漂亮的小娘们儿,且不是本地人,孤身一人在镇上营生!”他咧嘴狞笑道,“咱们把她掳来,不就万事大吉了?”

冬瓜听说是个漂亮姑娘,顿时一双细眼直发光,“那敢情儿好啊!要我说,动手就趁现在,夜黑风高,神不知鬼不觉!”

玉狸堂里,千禾屋里屋外寻了一遍,也没见阿墨的踪影,想来它定是担心两只猫崽儿的安危,又出去想法子了。

千禾又等了一阵子,直至夜色已深,她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决定先睡觉去,明日再做计较。

她刚插上玉狸堂的门拴,吹熄了油灯欲走,却忽闻门外传来一阵“咚咚咚”的叩门声,伴着急促的呼唤:“猫大夫!猫大夫在吗?!”

这么晚了……千禾暗叹一口气,还是走到门口,隔着门缝道:“我就是猫大夫,请问有什么事?”

门外传来个男子焦急的声音:“猫大夫!求您去救救我们家阿咪吧!它它……唉……”

千禾听他越急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打断他的话,问道:“阿咪是只猫儿?”

“没错!正是我们家的母猫!”男子道,“在我们家养了五年了,跟家人没什么两样!它前不久怀了崽子,如今一朝分娩,生了好几个时辰了,崽子怎么也出不来!血流了满地,眼见要不行了啊!”

男子越说越焦急,呜咽着几乎要哭了出来。千禾听说是猫娘难产,也着急起来:“阿咪如今在何处?”

“就在我家!我没法子把它弄来,烦劳猫大夫跟我去一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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