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灵犀节

又修养了半个月，桑惊鸿才得以呼吸宫外的新鲜空气，因为小肉包子给了自己一张出宫令牌，自己现在想出宫就出宫，根本就不用其他人的帮助，十分自在。

这天晚上，桑惊鸿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圆月，一时睡意全无。

听小肉包子说今天是八月十五，是中秋节，京城里会开展灯会，供百姓游玩，原本小肉包子想出去玩，但被斐予舟的眼神压制住了，现在估计还在批改奏折吧，说是他批改还不如说是在斐予舟旁边打瞌睡。

想起斐梦然的话，她一时玩心大起

“今天因为是京城一年一度的大节，所以那些尚未婚配的男子和女子都会戴上面具，这样，双方就只看对方的心意，而不论外貌和家境，如果真是心意想通之人，便可到姻缘树下共同挂上姻缘符，所以中秋节又被京城里的人称为灵犀节，意为心有灵犀之意。”

果然连中秋节都不让单身狗活着，硬生生让那些年轻人过成了七夕，这斐国的爱情观是真的开放。

桑惊鸿选了一身简单的蓝衣，头发简单的束起，从梳妆台中取出彼岸花面具，戴在脸上。

将耳朵贴在门上，外面十分安静，偶尔有几只乌鸦飞过。

确认众人都休息后，桑惊鸿打开窗户一跃而下，她一路躲避着巡逻的士兵，终于翻出了宫墙。

虽然已经亥时，集市还是人山人海，这足以说明人们对于节日的重视。

走在街道上，时不时有善男信女结伴而行，桑惊鸿一边吃着手中的栗子糕，一边赞叹民风的开放。

偶尔有几个来搭讪的，她都给拒绝了，毕竟自己现在还顶着个未来摄政王妃地称呼，要是被发现婚前外遇，斐予舟肯定会碾死自己。

走着走着，远处黑暗的天空突然被一团烟花点亮，紧接着是接续不断的烟花在空中肆意展示着自己短暂而又灿烂的一生。

烟花下的高阁再次出现在桑惊鸿面前，定眼一看，正是自己上次遇刺时遇见斐予舟的地方，再仔细一看，好像有个人正斜坐在高阁的屋顶上饮酒。

不用猜，桑惊鸿都知道那个人肯定是斐予舟，他不在宫里批改奏折在这独自饮酒干什么？

桑惊鸿有些好奇，将油皮纸上最后一块栗子糕吃干抹净后，桑惊鸿用手帕擦了擦自己唇边的屑沫，便向高阁走去。

当然她可不会光大证明的走进去，那地方一看就是贵的，自己可没带多的银两。

她找到了一处矮墙处，飞身而上，顺着屋檐一楼一楼越去。

斐予舟自是看见了那抹身影，也不制止，看着繁华街市上的男男女女，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他们明明什么都没有还可以生活的那么快乐，反观自己，确是什么都有了，却总感觉少了些什么。

“公子，怎么一个人在这独饮？为什么不去街上看看呢？”

桑惊鸿换上憨厚的语气问道。

斐予舟没有去看她，又递了一杯酒入口，才缓缓说道：

“你不也是跟我一样？”

这把桑惊鸿问无语了，好像确实是那么个理。

在之前确认桑惊鸿不是二丫后，斐予舟也对这个可怜的女孩多了几分同情，因为他之前也经历过流浪街头，所以他对这些被拐的人都有别样的耐心。

桑惊鸿坐在离他一米远的地方，托着脑袋盯着月亮发呆。

八月十五，她离开桑国已经这么久了吗？不知道阿尘怎么样了，可有受委屈，也没见手镯上的铃铛响过，自己这颗心总是不安稳。

正当两人沉默不语时，斐予舟打破了僵局。

“二丫。”

桑惊鸿放下支撑脑袋的手，转过头去。

“嗯？”

“你可知为何着街上的男女都面带喜色？”

桑惊鸿表示，这个斐予舟莫不是傻的，还能因为什么，因为喜欢，因为相爱啊。

“因为他们觉得自己找到了命中注定的另一半。”

斐予舟眼神迷离，转头看向桑惊鸿，接着问道：

“可姻缘这事不是早就被定好了吗？”

桑惊鸿这才知道他所说的意思，这是再提她俩婚约的事啊。

“可能吧，二丫也不知道，但是不去寻一下真正所爱之人，这姻缘又怎么好说呢？”

就像自己，一直在寻找师兄一般，从未放弃。

“可我已经有婚约了。”

这么直接？这斐予舟倒是一点防人之心都没有，算了，毕竟自己与他联姻也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如果他真的寻到自己喜欢的人，她倒是可以大发慈悲给她个平妻的位份。

“那又怎样，小女只问公子一句，您喜欢她吗？”

不知为什么 桑惊鸿问这句话的时候竟还有些期待。

斐予舟撇过头，继续灌酒，良久才说道：

“不喜欢。”

虽然早已料到，但当他亲自说出口时，她还是有些失望，她此时不知为什么特别想离开，心里压的她难受。

她缓缓站起身回道：

“既如此，那公子为何不去街上试试？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小女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她头也不回的终身一跃，跳到了另一层屋檐上，渐渐消失在月夜下。

斐予舟没有理会那人的离去，只是盯着人来人往的大街，将酒杯放在屋檐上，他运起内力向大街深处跑去。

“试试又何妨？”

这是他离开高阁前对着月亮说的最后一句话，亦是对自己说的。

他在小摊上随意买了一副鬼脸面具，跟着人流穿梭在大街小巷，人群的喧闹不仅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有些投入，自己孤独的心也慢慢融入这欢庆的氛围，偶尔有几个少女邀他一通游玩，他都拒绝了，因为脑海里总会浮现桑惊鸿的面容，这让他有些不自在。

桑惊鸿一口将嘴里的糖葫芦咬烂。

这个斐予舟，说让他找良人他还真敢找！

是的，桑惊鸿原本已经向皇宫的方向走了一会了，但又好奇斐予舟会不会真的去找人，于是又别扭的回来了。

于是乎就看到了眼前这一幕，她竟然有些吃醋不对，自己明明喜欢的是故生师兄，为什么会吃斐予舟的醋，自己和他只是盟友关系而已，对！只是盟友关系，就算吃醋，也是因为他们俩马上成婚了，只是身份原因造成的，肯定不是因为自己动心了。

她虽然这样想着，小眼神却是一点也没有离开斐予舟，见那几个女子丧气离开，桑惊鸿这才放下了心，嘴角挂上了一抹笑容。

斐予舟似是感受到了远处炙热的眼光，向桑惊鸿这边看去，桑惊鸿赶紧扎紧一旁正在买面具的人群，一脸的心虚。

她透过层层挂住的面具，看着那人脸上的红色鬼脸面具。

这审美，她真不敢恭维。

斐予舟见没有可疑的人后，才转过身继续z向前走。

桑惊鸿刚想去跟上，却发现前方早已没了斐予舟的身影。

糟了，跟丢了。

桑惊鸿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陷入迷茫。

算了，出来都出来了，那就好好体验一下斐国的民俗习性吧，这么和平安乐的场面怕是不久就看不到了。

她随着人流漫无目的地走着，最终来到了一棵挂满红色条幅的大树下，大树周围男男女女各成一对，有的在给树枝绑红色的条幅，有的双手合十在祈愿着什么。

想必这就是斐梦然所说的姻缘树了吧，确实气派，那树上飘着的红色条幅应该就是他所说的姻缘符了。

看着一对对男女幸福的样子，桑惊鸿也被这氛围所感染，也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原本的失落感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两银子递给了其中一个小摊的摊主，那摊主陪着笑递给她一个姻缘符，口中还念念有词道：

“姑娘，请拿好，愿你和你的爱人长相厮守、永结同心。”

桑惊鸿点了点头，笑着回道：

“谢谢。”

她的爱人吗？应该已经不在这人世了吧。

她跟着人流走到树前，踮起脚尖将一个枝头拉下，另一只手将红色条幅挂在上面，也学着其他人的模样，低着头双手合十。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姻缘树的对面，斐予舟手中拿着姻缘符，定定的看着那蓝衣女子。

想起她被伤时的可怜模样，偷偷摸摸跟踪自己的模样，吃醋时的模样，他嘴角不由挂上一抹笑意。

或许，他已经找到了呢？

待女子走后，斐予舟走到她原来站着的地方，将手中的姻缘符与她的挂在一起，心满意足的离去。

晚风下，两条姻缘符交织在一起，难舍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