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符府二小姐

我换上了襦裙，头上插满了珠钗。当我娉娉婷婷出现在夫人的面前，她欣慰的点点头，从小子到小姐，激烈冲击下还能如此镇定的安排我的事情，真不愧为将军夫人。

在夫人的精心安排下我住进了金荷园，和符嫣然住在一起。

符嫣然未满十五岁，圆圆的脸庞，还没褪去婴儿肥，五官精致，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这小姑娘很快就和我打得火热，二姐姐二姐姐地围着我叫。

夫人给我安排了四个丫头，和两个婆子，专门伺候我的饮食起居。我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是以前自由惯了，现在有人跟着我进进出出，站在旁边看着我吃饭，连出恭都有人跟着，实在令人抓狂！

于是，我向夫人提出建议：国家新建，民生凋凌，作为子民，应为国着想，比如可以精简人员，消减开支。并强烈要求从我做起。于是我的屋里只剩下了一个小丫头连翘，留下来跑跑腿，打扫打扫卫生。

这是一个活泼的小姑娘，比我还小三岁，没人时，我要求她和我一起上桌吃饭，当她推辞我就告诉她，如果不和我一起分享美食，我会难以下咽。在我的再三要求下，本着为主子着想的意识，她只好妥协。

转眼进入了年关，掌柜的回信告诉我柴公子收到了茶具，很是喜欢，郭夫人腊月二十三设生辰宴邀请我们符府参加。

可惜我是不会参加了，想到要遇上柴荣，以符二小姐的身份，场面一定会很尴尬，还是算了，送份礼过去就是了。

事与愿违！很多事情都不会按个人的意愿而发展，后来我不但参加了宴会，还被人拉着表演了一个节目，真是令人汗颜！

得知生辰宴邀请的第二天，符嫣然就找上了门，泪眼汪汪地看着我：“二姐姐，我马上就要议亲了，你能帮帮我吗？”

“难道要我帮你逃婚？”我被自己的话吓一跳！在这个时代都遵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要逃婚那是一辈子的大事，从此与家人割断联系，追随爱人浪迹天涯！没想到古人也这么浪漫！

“什么啊？我还没定亲呢？哪来的逃婚？二姐姐你想哪去了！”符嫣然咬着贝齿，狼狈地盯着我说。

我虚抹一把汗：“还好还好！我还不想被符将军逐出家门！”

符嫣然顿时羞红了脸，低头说道：“我有心上人了，可他早已成亲，我想嫁给他。为妾我也愿意，只要陪在他的身边。只是我尚且不知他的心意。”

“什么？你只是单相思？”这小小年纪就惦记上早恋了！古人真是早熟啊！

“夫人不会同意你做妾的！”我肯定的说“你还是打消这个念头吧！”

“不，我要争取！你不知道，他有多好！”符嫣然的脸上、眼中都是痴迷：“以前他经常来府上找哥哥，聊些我不懂的时政和商道。那时大姐姐正议亲，忙着参加宴会和绣嫁妆，母亲把心思放在姐姐身上。没人管我，我就像尾巴一样跟在他的身后，他从来不嫌我烦，还教我念诗、画画。”

“那简单，等他来了，你直接问他就行啦！”我大大咧咧地说道：“是谁啊？如果不方便我可以帮你递个信。”

“他是郭将军的大儿子——柴荣哥哥。”她神情坚定地说：“他文武双全，行事沉稳最是让人放心。这两年他东奔西走，很少到符府来，我永远忘不了第一次见到他的场景。”

说完她眯着眼陷入花痴般的沉醉中，造孽啊，这柴大公子迷倒多少京中少女，俘获了多少芳心！我心中啧啧叹道。

“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我实在不忍打断小丫头的单相思美梦。

“我想在此次郭夫人寿宴上，给他送个礼物，让他永远记得我！”小姑娘倒是务实派。

“那是郭夫人寿宴，你送柴荣东西，不妥吧！”我提醒符嫣然：“除非，你这送的礼物是给全场所有人。”

“有了，可以表演节目。”我沉吟片刻：“嫣然，你可有拿手的特长，比如绣活、烹饪或者歌舞？”在我的认知里，古代的大家闺秀对德容工是有要求的。

符嫣然沉吟片刻答道：“我的绣品差强人意，烹饪只会简单的家常菜，在他人府里准备不大合适。但我会弹琵琶，二姐替我参详一二。”说完，她命人拿出一张琵琶，凝神抚弦，顿时密密匝匝的弦音在她的指尖响起，在我的耳边蕴绕盘旋。

我虽是乐盲，却也被曲中的激越涤荡而震撼。白居易曾在著名诗篇《琵琶行》中描述琵琶的演奏“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她这琵琶定是学了不少时日了。

一曲终了，我犹沉浸曲中，不能自拔。

“二姐，你看如何，能否打动他呢？”她轻轻摇我，要我给个评价。

“这琵琶我虽不懂，但听得心情激越，不能自已，我相信定能给他留下深刻影响。”我诚恳地说道，并央她告知曲目：“嫣然，你这曲弹得甚好，不知何曲名？”

“《十面埋伏》，不瞒二姐，我就是被这曲子吸引而学的琵琶。”她轻抚琵琶上的弦：“我是七岁开始学的琵琶，十岁开始学此曲，这首曲子我学了半年才学会，又用了半年弹熟，细细琢磨，常常练习，才有了现今这般状态。”

听得我直咂舌，可惜我没有艺术细胞，当年的钢琴可是折磨的我够呛，也顺带着周边邻居遭殃。

“你有此恒心和毅力，还有何难事，相信所有人都会被你所打动的！”我深深地被她的执着所打动，微笑着对她说。

腊月二十三眨眼间到了，符夫人准备好寿桃、织锦等寿礼，带一大家子浩浩荡荡地前往郭府去参加宴会。光家眷就坐了三车，想来定郭府今天定是宾客盈门。

我听说郭威将军已从邺都回到京都，心想不知是什么样人物，竟让柴夫人一见倾心下嫁。

我同嫣然一车，车外是连翘和嫣然的大丫头若霜陪同。今天嫣然穿这粉色袄裙，外罩纯白色狐皮大氅，更衬得她肤白如雪，头上插满了珠钗，随着车子一晃一晃。

而我早上起来，穿着素色的袄裙，外披青色披风，头上除了一个簪子，就插了个步摇，符将军见了微微点头。大公子逗着他夫人怀里的麟儿，看也不看我一眼。

符夫人见了直皱眉，要仆妇去取首饰，我忙告：“实在是不习惯，插了个步摇都不知如何行走，还要加东西，顶着满头的东西，连路都不会走了”

符夫人无奈，只好就着园角的一支红梅，在我头上别了几朵梅花。在车上我照照连翘随身携带的小铜镜，倒是增色不少。

嫣然抱着琵琶，时不时挑起车窗一角向外瞄几眼，我却兴趣缺缺。

今天，符夫人会把我介绍给各位夫人和小姐，如何和这些人周旋，却是个难题，尚在头疼间我们就到了郭府，果然郭府外车水马龙。

进了府门，早有几顶小轿在门边等着，我和嫣然共坐一个轿子，在忐忑中进了内院。

到了内院，我们一行人下轿，步行去往郭夫人住的听雨轩，路上梅花怒放，香气扑鼻，远处亭台楼阁林立。

符夫人曾叮嘱我和嫣然不可妄听，不可妄言，还好没有要求不可东张西望。

刚进入听雨轩，映入眼帘的是一座两人高的假山，假山上错落地按了袖珍亭台楼阁，做工甚是精巧。

转过假山，有仆妇出来相迎，进入暖房脱了外披，房内早已坐满了莺莺燕燕，正中是今天的寿星郭夫人柴氏。